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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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可寻,何必如此执迷?”

    即便顾昔潮此言合情合理,她仍是心有不甘。沈今鸾漠然地看着他,回敬道:

    “顾将军既不愿帮忙,还是自求多福,毒发前寻块好地,不要被仇家掘了坟头,沦为和我一般的孤魂野鬼。”

    顾昔潮无言,转身往前面呼救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影转瞬没入了浓雾之中。

    举目四望,荒坟之间的这一场大雾还是经久不退。

    甲胄再无半点光亮,四处哪里还有那块衣料的踪迹。沈今鸾找了许久,心渐渐沉了下来,纸人坍塌在雪地上。

    夜空中连绵的阴云缓缓向她涌来,大片的浓雾盘旋,降临,霎时笼罩住这一方小小的喜轿。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沈今鸾静坐在黑暗之中,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着。

    她忽然感到一丝气息,魂魄一动。

    是鬼气。这鬼气她很熟悉。

    是鬼相公。

    云雾最浓黑之处,飘荡着一道暗灰的影子。那影子陷在黑暗里,轮廓的周身却泛着凄寒的银芒,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那银芒,像是铠甲所折射的光。光晕之中,似有一缕衣袍迎风拂动。

    强劲的鬼气令她周身发麻,眼皮沉重,勉强睁开一道罅隙,极力想要看清。

    黑影缓缓抬起脸。往日俊秀的面庞阴郁骇人,如同得了痨病一般黯淡无光。曾经英挺结实的身姿不过一阵虚无的暗影,触之即散。

    沈今鸾认出了他,喉间止不住地发涩,呜咽唤道:

    “二哥?”

    鬼相公只是无言地望着她。

    那身衣袍破旧发白,薄如纸皮,被吹得七零八落,随着雾气消散又聚拢。衣袍的下摆,一朵形态迥异的并蒂莲,历历在目。

    确是她二哥沈霆舟。

    沈今鸾终于恍然,当时,她二哥的魂魄是在衣冠冢的积雪里沉眠。

    那时,她看到的绣有并蒂莲的衣料,是他的鬼衣,所以活人顾昔潮看不见。而方才,那衣料在雪地里她不见了,是因为二哥看到她来了,魂魄一直默默在她身后。

    沈今鸾难忍悲痛,一声一声地唤道:

    “二哥!二哥……”

    然而,她心心念念的二哥,只相隔她一丈之远,任她如何呼唤,却只浑然陌生地看着她。

    唯独那她亲手缝制的衣袍闻声大动,在风里剧烈地翻滚,如有感念,如在激烈地回应着她。

    她记起,赵羡曾说过,人有三魂七魄,七魄承载人的七情六欲。而鬼相公作为徘徊世间多年的鬼魂,大多七魄散尽,不再具有人的情感和记忆,最后长久存在的,不过一股执念。

    沈今鸾望着日思夜想的面容,眼眶一酸。

    所以,蓟县人为鬼相公所办的十九场阴婚,他从未现身,除了她魂魄初回北疆的那一场喜丧。

    即便他沦为鬼魂那么多年,即便他记忆早已消亡,只要能感应到她的所在,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不自觉地出现。

    纵然他没了人的意识和记忆,却还记得她的气息,记得要护着她。

    沈今鸾浑身发抖,就像是溺入了水中,想要恸哭却无声亦无泪。

    轻飘飘的纸人飞了起来,单薄的魂魄不由自主朝黑暗中的那道影子伸出手去,想要如从前般攥紧二哥的袍袖,可手心抓住的,不过是一道稍纵即逝的雾气。

    沈霆舟像是毫无神志,游魂一般来去,略带狂躁地一直重复着:

    “不是叛军。北疆军,没有叛国……”

    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二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叛军?”

    背影忽然立在那里,不动了。

    一刹那,那鬼魂倏然转身,空茫无光的双目似是迸射出熊熊火光,像是见到了敌人一般仇视着她,万般愤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不是,叛军!”

    话音随着风声骤起,转瞬已是天昏地暗,雷声隆隆。漫天的雾气越发浓烈,如墨泼洒,又像是惊涛骇浪朝她席卷而来。

    鬼魂此时不知为何怨气大增,凭她这一将散的魂魄,遇上他本是凶上加凶,强烈的鬼气似是要将她吞没。

    弥漫的大雾像是一下子压了下来,将周遭残余的光线尽数吞噬殆尽。

    她的魂魄越来越摇曳不定,纸人纤薄的骨架也随之剧烈颤动,纸皮被阴风吹得膨胀起来。

    她的意识模糊起来,隐约望见有一星点微弱的光在向她奔来。

    像是一盏孤灯,微茫如尘埃,飘摇如萤火,却固执地亮着,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姿。

    暗无天日,听不到一丝声息。沈今鸾魂魄紧绷,无望地挣扎,剧烈的疼痛蔓延周身,越来越透明,似是在被什么撕裂着,即将破碎开来。

    全黑的视野里,只余那盏孤灯。

    仅存的一股血气凝在咽喉,她无意识地发出最后几个字音:

    “顾,昔,潮。”

    那盏缥缈的孤灯转瞬已至,柔黄的光晕所照之处,围绕在她周身的漫天阴云在弹指间隐入晦色之中。

    来人高大修长的人影疾步至她身边,深沉夜华作袍,如练月色勾边,英姿勃发,孤傲清冷。

    男人熟悉的气息扑洒在她身上,急促且炙热,却不难受。那身熟悉的氅衣如常展开,将纸人包裹起来。

    她好似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今鸾睁开眼,一眼看到的,是顾昔潮沉毅的脸,幽深的眼。

    他是一直没走,还是去而复返。

    她眸光低垂,落在他襟口处,看到了一支藏在怀中的那一支短箫。久经岁月,上面鸾凤的纹路磨淡了些许,箫身却锃亮如新,像是时时擦拭。

    没想到,这一支短箫,他还一直带在身上。

    幸好他带着。

    她全然忘却了身处何地,是何身份,身旁是何人,心头只挂念着二哥的魂魄,虚弱地朝他道:

    “顾昔潮,我二哥……箫……”

    他从怀中取出了短箫,置于掌心,递到她面前。

    沈今鸾抬袖,摧动阴风,气息在短箫之中流转开去,一曲温和而悠远的小调缓缓在空中蔓延开去。

    这首北疆的小调,是他们早逝的娘亲常常吹奏,兄妹三人,从小听到大,都极为熟悉。

    孤身入京之后,她和顾昔潮少时相伴,也曾以短箫相赠,将曲子教给过他,作为深情厚谊的见证。后来,北疆那一场巨变之后,她再没见过这支短箫,也不曾听过这首小调了。

    可惜,此刻她的气息十分微弱,很快耗尽了气力,再也摧动不了风,那曲声便渐悄了下去。她无力地微阖着眼。

    只片刻,那曲子又响了起来。

    她睁眼,看到顾昔潮已吹起了短箫。曲调哀而不伤,如流水铮铮淙淙。熟练地浑然天成。那么多年了,他竟分毫未有忘却。

    如泣如诉的音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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