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娇啼: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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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没脾气,又没骨气,自轻自贱!”

    望着叶姑娘摔盏掀帘而去的背影,越明珠慢慢滑落下去,佝偻着在锦被中蜷缩成极小的一团。

    好主子坏主子,都是主子。

    可她不想做奴婢了。

    自己连死都不怕了,做什么非要把命押在旁人的良心上呢?

    毕竟,如果她哪天同白露那般死掉,在天上见到爹爹阿娘,他们也会伤心的呀。

    更何况,阿晏会帮她的。

    越明珠到底也没养几日,就要被撵出去了。

    裴晏迟出门之前吩咐,让松烟将她送到别苑去。

    其实越明珠有些急。

    她一边将包袱皮子扯出来摊开在床上,一边琢磨。

    堂而皇之要阿晏来赎她,依着裴晏迟的性子,她的尸首怕是要化成灰。

    赎身既行不通,这便不是什么当务之急。

    麻烦的是,她如今根本不知道别苑在哪里。是城内还是郊外庄子?有什么人伺候看守着?

    人在府中,她尚且知道巡值,也晓得什么时候有人能出府,若是等进了别苑,那才真是两眼一抹黑。

    无论如何,先要把钱带够。

    她叹了口气,从床头把那积了灰的妆匣也挪出来,摊开。

    点翠的钗环,赤金嵌珠的钏儿镯儿,碧玉的锁牌,玛瑙的坠子,珠光宝气地铺了一床。

    独那对银丁香寒酸瑟缩在角落里。

    她从前将这对丁香看得很重。

    可若是送的人混不在意,收的人也不当回事,那它便只是不值钱的、发乌的烂银子。

    越明珠抬手将丁香戴在耳朵上,这样成色的银子,世家自然不看在眼里。可在外面便是寻常成色,且十分零碎,倒可应急。

    还有支铜皮金芯子的钗,同给彤管那支一样。原是在大长公主院子里时一个姐姐帮着打的,她的丈夫如今就混在府中,做着这门生意。 除了这钗和约么十余两碎银,旁的都是有印迹的。

    若非她是从外面买进来的,怕是连戥子都不认。

    越明珠撇撇嘴,竟懂了彤管从前那话。

    总是这般被困在大宅院里,外面米粮钱粮自己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这些银钱能坚持多久。

    刚拿起这支钗准备塞进包袱里,就听到外间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裴晏迟的声音,“可收拾好了?”

    越明珠登时吓得一激灵,她故作轻松的把那钗越手搁在一旁,轻声道,“您回来了。”

    “你带这些做什么?”

    裴晏迟看着摆了一床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里面竟还有一包碎银子,目光中带了丝意外,一双桃花眼沉沉往越明珠脸上扫过来。

    她还能缺银子花?这一桌在座的大多是外面的小姐们,哪里有知道裴晏迟房里事的。

    不料,忽而一声娇笑响起。

    有人以扇子掩唇,轻声嗤笑道,“长乐郡主若是喜欢这丫头,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等嫁来定国公府,这丫头自然归你管着。”

    说话的,是裴璋夫人何氏的堂妹。

    这话说的巧妙,席间有年纪大些的贵妇登时领会了,同旁边三五好友相视一笑并不多言。

    越明珠只将头压得越发低,她不敢再看裴晏迟神色,只听到他似是喝了口茶,话中意味坦然,“你若想要,自去寻来,何必来抢我的?”

    长乐郡主只是天真,却不傻。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真真实实淡了下去,染了丹蔻的玉手伸去端桌上丫鬟重新端上来的杏仁酪。

    刚要往唇边送,就听到叶姑娘的声音清凌凌的响起。

    “如果我是你,这杏仁酪我不会吃。”

    叶姑娘看着一脸茫然的长乐郡主,秀眉紧蹙继续道,“因为吃了可能会死。”

    越明珠冷汗乍起。

    “杏仁酪有毒!?”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

    慢慢向这边聚拢的人群骤然乱了起来。

    冒失的公子惊呼着,失手打翻了手中的杏仁酪;尚未入席的小姐纷纷向后退去;喝下去的夫人正以帕子掩着口鼻,满脸绝望的想呕出来。

    而越明珠被长乐郡主身边的侍卫按住,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疼得嘴唇青白,浑身打颤,冷汗潸然而下。

    她挣扎着抬眼,目光刚巧落在裴晏迟劲松般的身影上,他正同长乐郡主一起被侍卫护在中间。

    隔着人群,越明珠望向他的那双桃花眼,唇瓣极轻的张开,

    “阿迟,我没有。”

    没有下毒,没有不乖,也没有违拗你的意思。

    可时间似乎慢了下来,耳边也很安静。

    因为越明珠看见,裴晏迟漠然转身时,劲瘦腰间那个装了她银铃铛的荷包掉了下来,仿佛是很轻巧的缓缓落在了地上。

    如同自己的无辜一样,不见一点声响。

    混乱之中,不知哪家小姐的一双点缀了碧玉的绣鞋,轻快踏了上去,又很轻快的离开。

    越明珠被关在了府中马厩边上,那个惯常关犯错下人的空房中。

    或许原来是放草料库房吧。

    不然为何屋子里有浓郁的马粪味,却连一扇窗、一盏灯都没有?

    倘若是夜里,眼睛适应了昏暗,总还有月光能帮人分辨环境。可当屋子漆黑到不见一点光亮,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时,越明珠陷入极度不安。

    现实和梦魇终于重合,她彻底陷入了浓稠的墨色中,寻不到逃离的出口。

    她想尖叫,却只能在喉咙挤出干涩的呵气。

    越明珠沉默的摸着墙面,缓缓蹭着寻了个角落,滑坐在地上。嗓子发干,膝盖上闷闷的疼,疼得她抽气。

    当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她嗅到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咳——”

    越明珠惊得一哆嗦,猛然往后贴紧墙面,一动都不敢动。

    “奴婢……”越明珠像往常一样低下头请安。

    裴晏迟素来心细如发,又善察人心,这是刑部的老刑名都夸的。

    心跳的飞快,脸颊也因着心虚飞速充血,越明珠微不可见的从唇间呼出一口气。

    年年,再绵一点,软一点。

    她软声道,“奴婢,只是看着这些首饰,就想起从前和您在河东的日子。”

    “越儿真是学会骗人了。”

    他的语气慵懒悠闲,像极了……那天的样子。

    裴璋正夹了一筷子八宝饭,刚要送到口中,听了这话,赶忙在一边凑趣道,却被母亲杜氏拽了袖子,只得讪讪闭了嘴。

    “有道是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既有此好运,我已然请几个世家夫人公子小姐的派了贴子来家中赏花,恰在你休沐,你便陪着多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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