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神: 5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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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细长干净的指尖,为了一块沾了泥的糕,不住在雪地里摸索。

    直到她也沾了黑土,变得脏了。

    第二天一早,殷无渡照常开窗,居于室内温书。

    青竹突然端来一碟熟悉的糕饼,又将白瓷碟子下的一张纸递于殷无渡。

    郎渡衔来信纸,轻轻展开,上面唯有一句笔迹清隽的话——

    “二殿下,我这个人呢,最不怕受冷待。所以,你输了。”

    俏皮的语气,活灵活现的神色。

    晏家二小姐……是叫晏琳琅吗?

    他不记得了。

    殷无渡不出声。

    修长的指节覆于木轮轴骨。他滚动轮椅,驶向烛台。

    接着,这张纸被递向汹涌跳跃的烛火。

    殷无渡任火舌舔舐纸条,将其烧得一干二净。

    一字不留。

    殷无渡以为晏琳琅第三日还会送糕过来,她会锲而不舍地讨好他,直到哪日能换得他一个好脸色。

    但她没有。

    第二天送来的那一碟糕还摆在黄花梨小案上,糖粉依旧新鲜,殷无渡没有吃,也罕见的没让青竹倒糕。

    这份惊喜是限定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有第三次了。

    殷无渡垂下浓密的鸦青色眼睫,似在思考什么,很快,薄唇又轻轻抿起。

    随后,他小心地扯起覆盖于腿间的薄毯,衣裤底下,是被火燎过的双膝,肌肤上满是嶙峋狰狞的烫疤。

    他忘不了那一日,他按照往常去内室里叩拜母亲的骨灰封坛。

    他母亲是胡族的奴隶,身死后也不可能返回故里。

    皇帝或许是视他的母亲为耻辱,到死也没有给她封个嫔妃位。

    她的尸骨是在京城外的静乐堂烧成尸灰,那是宫女们死后才去的坟地。

    大乾国最下等的宫人都能用殓具留一具全尸,偏偏为天子生儿育女的胡族女奴连口棺木都留不下。

    殷无渡恳求宫女为他捧一碗母亲的尸灰回来。

    有母亲陪伴,他才能睡得着。

    许是可怜小皇子,宫人们照做了。

    殷无渡把母亲的骨灰装在小小的、狭窄的瓮里,逢年过节为她燃香、诵经,盼望她魂归故里。

    直到那日年节,殷无渡找不到母亲的骨灰坛。

    后来才知,是伺候他的太监妄图讨好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殷凌,特地将殷无渡供奉母亲的事捅出。

    他恳求到殷凌的面前,对兄长低头:“还请大哥奉还弟弟私物。”

    私物是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殷无渡仿佛没有风骨,在亲人面前也不顾尊严。

    他顺从地撩袍、下跪,虔诚叩首,俯首称臣。

    他只盼着自己,能迎回母亲。

    殷凌居高临下睥着这位容貌妖冶的弟弟,小小年纪,眸子里便透出一股寒意,“二弟何须如此,快请起,你我本就是一家兄弟。”

    他抚住殷无渡的胳膊,又道:“大哥是在帮你,并非害你。你明知父亲不喜你那奴隶出身的母亲,又怎敢私藏她的骨灰。要是内厂有线人闹到世家与天家的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又要受罚了。”

    他一番话推心置腹,但殷无渡却明白,这是堂而皇之的敲打。

    皇后背靠八大世家权势最盛的周家,世家风向还不是殷凌说了算。

    他就是想弄死殷无渡,还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殷无渡脸色苍白,艰涩开口:“我母亲……在哪里?”

    “二弟,你冥顽不灵!”

    “还给我!求你……还给我。”小郎渡死死攥住兄长衣袖,不依不饶。

    殷凌悲哀地看了他一眼:“安善堂。”

    殷无渡当然知道安善堂是什么地方,那是阉奴们给二两肉动刀子的腌臜地。

    兄长折辱他便罢了,为何还要把母亲放在那里。

    殷无渡几乎是马不停蹄赶过去。

    他咬紧牙关,衣袍被风吹得鼓起,猎猎作响。

    眼眶很烫,但他没哭。

    殷无渡答应过母亲,不能哭了。

    懦弱的眼泪只会让人的欺负变本加厉,他的眼泪只有助兴的效果。

    原来安善堂这么远,原来他跑出了好几道宫门。

    等到殷无渡赶到时,安善堂已经起了一场火。

    而他母亲的骨灰坛放在最显眼的案上,熊熊烈火熏疼了他的眼睛。

    矮小的郎渡茫然站在堂口,提水灭火的小太监自他身后,形形色色穿梭。

    无人救他的母亲,因为安善堂是最不重要的地方。连脊的屋舍有摆放宫人衣饰用具的后罩房,样样都是活人要用的东西,他的母亲最不打眼。

    只有殷无渡还记得那个卑微的女奴,只有他能救母亲了。

    小郎渡抢过太监手里的一桶水,等不得他们骂骂叨叨,他已经把整桶水淋头倒下。

    接着,他冲进火海,不顾被瓷器灼烤的疼痛,抱住了那一个骨灰坛。

    只是一小段路,即便胸膛皮肉被烫到蜷曲,殷无渡也可以逃出生天的。

    但是,这时梁枋忽然坠落,将他死死压在了底下。

    有人把钉子埋入梁柱,长长的柱子从天而降打下来的时候,长钉瞬间没入骨肉,击碎了他的腿骨。

    剧痛令他浑身战栗,殷无渡疼得几乎昏厥过去。

    手里抱紧的坛子轰然砸地,没有粉末洒出,全空了。

    这是圈套……

    他的母亲早已经被后党挫骨扬灰。

    真有趣,真是……好得很。

    殷无渡明白了,这是大皇兄设下的计。

    他欺弟弟耳聋眼瞎,宫中无人撑腰。

    因此,他要废了殷无渡。

    殷无渡不再争了,他如殷凌所愿,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做他底下的那个卑微、无用的弟弟。

    这样,他才能苟延残喘,有一命尚存。

    ……

    往事历历在目,但如今的殷无渡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缓缓放下衣袍,遮住伤疤。

    少年抬臂,艰难地撑在木轮椅上,这次他没喊青竹帮忙。

    然而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于殷无渡来说还是太远。

    肘骨一滑,他跌倒在地。

    连带着烛台也倒下,火星燎上衣布,烫了好几个洞。

    青竹听到声响,焦急地问:“主子?你可有事?”

    “无事。”殷无渡眼底一片彻骨寒意。

    “主子……”

    “退下!”郎渡厉声,“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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