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缨录: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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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还有邻桌几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良久。

    “诶——你是哪家的儿郎呀,快快进来避避风雪。”

    老婆婆慈爱招手唤。

    华缨动作微顿,抬眼便见歇了一个傍晚的雪,不知何时又落了,外面风雪急,草履庐蔽,灶膛里火光跳跃,好似添暖。

    身后脚步声逼近。

    几息间,声音停在了她背后。

    华缨没回头。

    赵徵也没有过来,在她身后那方桌落座,“劳驾,一碗馄饨。”

    华缨吃完,浑身都冒了汗,她付了钱,拢着披风往回走,自始至终都没给后桌那人一个眼神,好似未识得。

    此处偏僻些,多是卖货郎在夜深时归家,偶有几声热闹。

    没走多远,身后响起了另两道脚步声。

    华缨没刻意走快,也没放慢等谁。

    后面的人,也始终不远不近。

    小半个时辰,折回了宋门大街,挤进了人潮。

    赵徵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行在她身侧,低声问:“我可否算将功折罪了?”

    华缨目光微侧,瞥见他落了雪的肩,和冻红的耳朵,透亮的眼珠子映着街市灯火,道:“听不懂殿下说什么呢。”

    赵徵:……

    平心而论,华缨委实觉得,她没什么好怨怪赵徵的。

    当日之事,说起来,赵徵也是受了苏遮连累。

    祖父说,皇家之人,难免工于心计,昌隆帝此举,为着是自己的龙椅不受太子危及。

    华缨不懂,既是立了太子,好生教导储君就是,待得来日昌隆帝宾天,后人可继。昌隆帝因何觉得,赵徵会危及他的皇位?

    那晚,祖孙俩在书房促膝而谈,原是徐鉴实为劝她莫要将自个儿困住了。

    话到此处,徐鉴实拿出了一卷深藏的诏书给她看。

    祖父说,昌隆帝斥责他也好,闭门思过也罢,还是降陟二叔,都是因忧怖而生。

    “祖父要你和阿敏读书,是为明理,不愚昧,不无知,纵是被算计,也要明缘由,通情理。今日瞧着,官家一石二鸟,好似风头占尽,可事实呢,他伤了父子情。情分伤了,想要补救,便难了。”

    “祖父教授太子十数载,其心性如何,也知晓一二。如先帝言,太子生来,便是要当帝王的,其心坚韧,亦有抱负,咱们丢了几十年的燕云五州,来日未尝不可收回……祖父老了,辅佐不了他几时,只盼着来日君正臣直,海晏河清。”

    华缨厌赵徵,也未是因受他连累之事。

    时日良久,殃及池鱼的恼怒,早就散了去。

    不过是她不愿与皇家牵扯罢了,满腹算计,烦人的紧,若是如那繁杂缠绕的麻绳倒还好,她一刀劈开就是了,可昌隆帝……她总不能给他开脑袋。

    “咻——啪!”

    忽的,黑夜里炸开了绚烂的焰火。

    华缨惊得缩了缩脖子,一双逐渐长开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

    半晌,她轻轻的呼出口气,心里默念:

    佛祖在上,童言无忌,莫要怪罪……

    华缨这般说,赵徵也未追问解释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受惊的神色停了一瞬,道:“新春吉乐,岁岁平安。”

    两句吉语,藏进了焰火声中。

    二人驻足,观了片刻焰火,殊途同归,皆往相国寺后面的烧朱院去。

    新春吉乐。

    华缨说。

    第38章 压岁银子。

    正月初一,徐家几人皆睡得日晒三竿才起。

    爆竹红纸散在满地雪白里,为这素裹银妆添了几分喜色。

    昨夜落了半夜的雪,这会儿子倒是停了,日光冒出头来,天光正好。

    檐下丫鬟们窸窸窣窣的动静,听见屋里主子摇铃,鱼贯而入的端着银盆热水、牙具牙粉的进去伺候。

    “小姐新岁吉乐。”

    一颗睡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从帐子中探出来,“新岁吉乐!”

    华缨说着,不知自哪儿掏出几个红封来,小手往前一递,阔绰道:“拿去花!”

    绿稚也没推辞,笑着接过,与几个丫鬟一道分了。

    年下的赏银,早在腊月里发月俸时便一道发了,还有一身新衣裳,今儿这红封,是她们小姐独赏她们几个屋里伺候的。

    几人心照不宣,喜盈盈的将红封揣好,伺候主子梳洗。

    换上新岁的新衣裳,以徐鉴实为首,徐家几人去祠堂敬了初一的第一炷香,而后回到正堂用早饭。

    长幼有序,先是徐九涣三人,与徐鉴实磕头请安。

    这般年岁,还要拿老爹的红包,徐士钦脸臊的发红。眼风一侧,旁边的徐九涣倒是利索的很,揣进了自己袖袋里,瞧着很是满意了。

    随后又是华缨姐弟仨,请安说着吉祥话儿,惹得徐鉴实唇角翘起,又掏出三个厚实的红封来。

    两只袖袋沉甸甸,这才坐下用早膳。

    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馎饦,一张素饼,寓意团圆长寿。

    用过早饭,宋喜先回苍邬院了。

    照着规矩,府中管事、仆妇、丫鬟和小厮,都要去请安。

    徐九涣看着那仨小的,袖子一撸,眉梢飞扬,“来啊,玩儿推牌九。”

    姐弟仨对视一眼,跑去屋外檐下堆雪人儿了。

    他们是小不是傻,袖袋里的红封还未焐热呢,休想诓走!

    “欸——梭子也行啊!”

    三人心似铁,跑得头也不回。

    徐鉴实满意颔首,倒是不必担心他们败了家底。

    难得空闲,他放下茶碗,起身去前院书房,准备趁着这好日天晴,将书房的书册收整一二,那都是他的宝贝,莫说是让下人代劳,就是这俩儿子,他都不稀得用。

    徐九涣将袖子放下,幽幽叹道:“长大了果真是没幼时好骗了。”

    徐士钦端着茶碗,忍不住冷嘲一句:“小孩儿的红封都骗。”

    徐九涣起身,伸了个懒腰,过来给他一脚,轻哼道:“骗你的了,管得真宽。”

    话出口,就见徐士钦眼睛倏地睁大了。

    徐九涣抬眼望着房梁,往前想想,好像……

    他扭头就走。

    哎呀呀,多少年前的事了,竟还提起,不害臊。

    徐士钦:“哼!”

    家里悠闲一日,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带着姑爷回娘家的日子。

    宋喜今日起晚了些,丫鬟伺候梳头,拿着两只步摇簪子问,“夫人想戴哪只?”

    宋喜看了眼,摇摇头说:“都太艳了,换那只青玉琉璃兰花簪吧。”

    “还是年节呢,夫人打扮的这样素净……”梳头丫鬟迟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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