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入蛇口 gb: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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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说话。聂云间语气不耐烦起来:“怎么?白天不是还挺能说,现在就哑巴了?”

    封赤练低头:“我现在就走。”

    聂云间却挡着不让。他什么意思?封赤练抬起头。少年神情讥讽,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嘲弄:“原来你不是哑巴啊。走什么?”

    他好似早勘破封赤练的心思,手指轻轻一动,灵锁瞬间断裂,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干干净净,除了稻草人什么都没有。更别提关着妖。

    这是个陷阱!

    封赤练一看贴在稻草人上的符纸气得牙痒痒。

    引妖符,能散发妖气让其他妖物误以为是同类,从而起到诱捕作用。简而言之就是钓鱼执法。之前在人间见过的大多很拙劣。但这里的引妖符简直天衣无缝。这死捉妖的究竟和谁学的画符!就差一点。

    聂云间道:“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地方吗?”

    封赤练佯装不懂:“这是什么地方?”

    聂云间没看出破绽,语调微冷:“你既不知道这是这么地方,还这么不知死活地往里面闯。找死吗?”

    封赤练能屈能伸:“我错了。对不起。”

    她刻意躲着他,拉开一点距离,手腕上却一疼,多了几道红指印。

    少年俯身,脸挨得很近,封赤练抬眼便是他漆黑的眼眸,很冷淡,看不出常人应该有的温情。

    他咄咄逼人:“你怕我?”

    倘若忽略性格,这的确是容易使人害羞的脸。五官精致,眼型也好看,很有少年气。就是脸上一有表情整个人就像是从阴曹地府里来的,煞气太重了!

    封赤练只能重复:“我错了。”

    “我在这设了引妖符。你既不是妖,也不是灵修,理应感受不到妖气。没想到妖怪没来你却来了。”

    他眼中情绪一下变得凉薄,“你身上有能够掩盖气息的东西吗?”

    聂云间垂眼,封赤练手中始终抱着一物,闻言抱的更紧了:“没有……”

    少年当即冷声:“那这是什么?把手给我拿开,别逼我动手。”

    冷静,冷静。

    僵了持一会。少女抿唇,轻轻揭开,可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两块烧饼。两块一路抱着、还热乎着的烧饼。

    聂云间一怔。

    封赤练好似下了千万般决心,认真道:“我听观玉姐姐说,你晚上没来吃饭。就,就自作主张给你带了点烧饼。毕竟你虽然凶巴巴的还是救了我。谁知道你院子太大,迷路了。”

    她把包好的烧饼放在地上,观察他的表情。

    聂云间冷冷盯着她:“自作多情。是想让我把你丢出去,还是你带着你的饼自己滚出去?”

    封赤练久久望着他:“你好凶。”

    她转而离开他院子,聂云间一时间竟忘了拦。

    待回过神,重新上好灵锁。少年正准备回屋,瞥见地上的烧饼,本来就心烦,看见了心更烦,干脆扔池塘里喂鱼。池里的鱼娇贵,凑上前吃了几口就肚皮翻白。

    封赤练回到李观玉院落,房里的灯还没亮。她进房点灯,脱下湿掉的衣服,摸着湿了一角的敛息符有点没缓过神。

    今晚也是运气好,要不然免不了撕破脸,那样再救人就难了。不过那地方居然还摆着一个酒架,还有酒,不会要赔钱吧?身无分文的封赤练对此非常头疼。

    更难缠的还是聂云间,那死捉妖的肯定没那么好糊弄,以后要小心了。

    “养花比养子好些,至少它该开花的时候就开花了。”她说,“你回来做什么?”

    “母亲叫人退下吧,”杜玉颇说,“我有要事禀告母亲。”

    这么说着,他却没等杜流舸反应,自顾自去驱开门前的人,关上了门。她冷眼看着他做这些事,笑了笑,端起茶来。

    “说吧。”

    “母亲,”杜玉颇说,“您大概听到梁相学生的事情了。”

    她微微点点头:“管不住孩子,管不住学生,总得沾上一个,审独也难以幸免,我不奇怪。怎么了?”

    “那是儿子做的。”

    叮。茶杯在桌子上碰出轻轻的一声响。杜流舸想了一会儿,颔首:“做得缜密,不过你来说与我做什么?”

    杜玉颇不接母亲的问题,把话头轻轻挑开。

    “母亲派人去了绛山,”他说,“但那人至今未回话,是吗?”

    她抬头瞥他一眼,杜玉颇不动:“那人被聂云间截下了,搜到的东西也被销毁了,但儿子留了些后手,又搜罗了一份来,母亲想看吗?”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纸,杜流舸接过去,没有翻开,眼睛还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对着母亲笑笑:“但母亲见我如此郑重地拿来,想必不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人有问题。”他说,“那位真正的六皇女,已死许久了。”

    又是沉默,杜玉颇的眼睛死死锁着眼前人,他看到她脸上的无表情,但那只攥着杯子的手突然握紧,杯子里的茶水摇晃出来。“紫宸更照?”她站起来,逼近眼前那个躬身的年轻人,“你疯了不成?”

    “你当这是儿戏?就凭你这个刚刚爬到四品官的文臣?笑话。”

    “你手中有兵还是在朝中有助力?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来回家求我了?你以为我会容你把杜家拖进这潭浑水——”

    “母亲,”杜玉颇打断她,“登基的又不是我,您急什么呢?”

    “我无兵。但隐山郡理有,这盘棋上,我也只是一个角星罢了。”

    “啊,对了母亲,您说我回来求您?不对,这话不对,我不是回来求您的。”

    那条白蛇昂起颈子,嘶嘶地笑。

    “我是来告诉您,您也好,整个杜家也罢。已经跟着我下了这趟浑水了。”

    第 113 章   不得载酒

    当他说出他已经把杜家拖下水之后,她心中那个模糊的“儿子”突然消失,从他消失的地方生长出一个眼神阴冷,形状不定的怪物。真奇怪,当他是怪物的时候,她反而能好好地看清楚他了。

    “坐。”杜流舸说。

    “不敢。”

    杜流舸不再坚持,也不再追寻这句回话里还有没有挑战她这个母亲的意思。她用帕子擦擦手。垫在茶杯边上。

    “我猜到圣人不是原本那个了,”她说,“但不止于此。”

    “圣人非人。”杜玉颇从善如流。

    杜流舸又认真地看了看他。

    她一撂挑子中枢机构立刻少了半边主心骨,上到每日军国大事下到太史局上奏雨季提前要催促绛山水渠修建这些事都没人批了,搅和着举子反诗这个事越来越乱,可梁相只是那么一躺,闭上眼睛。就像狂风暴雨里轻轻的一艘小船,满不在乎地漂流而去。

    这几天还是下雨,拉着帘子屋里就暗沉沉的。

    梁知吾午间睡下,再睁眼已经快到黄昏,头有些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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