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白月光亡妻回来了: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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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山矾虽然跟在谢纵微身边快十五年, 但还是不敢说一句了解他。

    在他,乃至许多外人眼中,如今位居首辅的谢纵微向来克己复礼, 夙夜匪懈, 再苛刻的政敌也难从他身上挑出不妥之处。

    但大人昨夜很奇怪。

    他不顾外人乃至天子可能会有的反应,披着一身夜色霜露,沉默而固执地站在山坡上,眺望着那道由重重禁卫们戍守着的关卡。

    只等天色一亮,到了禁卫放行的时候, 枯站了半夜的人身影没有丝毫停滞,须臾间便翻身上马,扬鞭狂奔。

    从骊山到汴京, 即便是骑马, 平时也总得花费上两个时辰才行。

    更遑论走到半路时天上便落了雨,按理说花在路上的时间会更多些。

    但山矾没想到,大人丝毫不在乎淋雨这回事, 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簇, 带着悍不可挡的力量,直直奔向他的终点。

    山矾习惯了服从, 沉默地擦去脸上的雨水, 跟着谢纵微一路狂奔, 赶回了汴京城。

    但……

    为何又要往春霎街去?

    山矾不太理解自家大人对于春霎街的钟情之处,平时出宫归家时, 总会让车夫从春霎街绕一段路后再回谢府。

    明知这样绕路要耗费多一倍的路程, 对于政务繁忙的内阁首辅来说,他的时间有多么珍贵,不必多言。

    但他却愿意日日如此, 沉默地、重复着浪费他的时间,路过一段令人摸不清头脑的路。

    但大人下了决心的事,任何人说都没有用,山矾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

    从昨夜开始,一切都奇怪极了。

    山矾看着谢纵微突然停下来,他也连忙勒紧缰绳,让爱马停下。

    难道大人的疯劲儿停了十年,又要复发了?

    山矾想起十年前大慈恩寺后山的那一幕,仍觉心有戚戚。

    当时大人的一只脚已经遥遥欲晃,迈出了山崖,若非他飞扑过去死死抱住大人的腿,给后边儿的老太君争取了一点时间,只怕谢家的一双小郎君就会在一日之内同时失去耶娘。

    那日也下着很大的雨,老太君嘶哑中难掩心痛的呼唤声,两个幼子稚嫩又尖细的哭声,还有……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山矾仰着头看向大人,想看他脸上是否有了动容之色,放弃随夫人而去的疯狂念头。

    却看见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滚了下来,和雨水一起砸进泥地里。

    或许有些也随着泥水滚落到了山崖之下,代替大人,见到可能此时已经玉陨香消的夫人。

    殉情,实在不是,也不该是谢纵微做的事。

    想到那些陈年往事,山矾也不由得叹息一声——但那声叹息很快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盖因他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年轻女郎,雪肤花貌,碧衣红衫,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像是天地间唯一一朵明艳的朱顶红。

    山矾的眼睛瞪大了,这是,死而复生的夫人?!

    很快,山矾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他看见夫人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就要往一旁的马车上爬,骑在马上的大人像是被她下意识躲闪的动作给激怒了,翻身下马间,被雨水浸透的衣袂甩出一道凌厉又匆忙的弧度,不过眨眼间,就来到了她面前。

    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山矾有些遗憾,他还想再细看看,是不是夫人。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施令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潮湿的水雾笼罩在她周身,会让她觉得心头滞闷。

    但眼前的男人带给她的压抑感,远比乌云低垂、雷雨俱下的天气还要可怖。

    施令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马车,她知道,今天是逃不过了。

    “你冷静些,我可以解释……”

    施令窈鼓起勇气,看向一直沉默的男人。

    两个人的视线在刚刚相遇的一刹间交触,之后又由她主动断开。

    现在,施令窈重新看向他。

    他此时其实很狼狈。

    一身都湿透了,头上的紫玉冠在雨水的冲洗下显出愈发温润的光泽,便更衬得他的脸色冷白得吓人,像是没有生机的瓷。

    是她从未见过的谢纵微。

    那副端严若神的皮囊之下带着隐隐的脆弱与疯狂,像是灰黑的潮水在拼命冲撞着屏障,咆哮着要冲出去,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淹没。

    若她这个念头被谢纵微知道,多半会含笑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两个人一起死去,那多圆满。

    谢纵微没有说话,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

    就在他面前,很近,只要他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她。

    远山眉,杏核眼,嫣红饱满的唇。

    还有,湿漉漉的,无辜的眼神。

    她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轻而易举地勾动他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贪与欲。

    像是一滴甘露滴落,猝不及防下,那些被他强制压成深寒冰层的东西都迫不及待地冲破樊笼,嘶吼着涌上,要吞没他的神智,让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掠夺与占有的疯子。

    不对,他早在十年前就疯了。

    十年来,他冷眼旁观着自己的躯体行尸走肉般活着,他继承了家族的责任与重担,实现了初入仕时的野望与抱负。

    却没有一日真正开怀。

    “解释?”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微微的哑,与从前拂动琴弦般清润悦耳的声线不同,落在施令窈耳中,觉得有些别扭。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施令窈觉得,面前的男人,的确是她十年后的夫君。

    比她多了更多阅历,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她懵懵懂懂地醒来,发现他已经走得很远了。

    依照谢纵微的性子,又怎么会回头?

    施令窈没有说话,一张玉娇花柔的脸庞也跟着沉默下去。

    像是,在抗拒与他交流。

    谢纵微忽地冷笑一声,带着微微的嘲弄之意,欺身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像是握住一团羊脂玉,温热、细腻。

    他像是被她身上的温度烫了烫,细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松了松,旋即,握得更紧。

    淋了一路的雨,他的手冷得像冰,甫一触碰上她的手腕,施令窈就忍不住皱眉。

    两个人眼里、心中都只有彼此,耳畔雨声如瀑,很好地掩盖了在一旁偷看的众人不自觉发出的抽气声。

    谢纵微凝视着妻子不自觉颦起的眉头,含怒而贪婪的视线像是蜿蜒的蛇,游走过她的脸。

    “方才你是想逃上马车,离开我,又走得远远的,是不是?”

    谢纵微之前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戾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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