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苏青瑶徐志怀: 14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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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上来,我背你。”

    苏青瑶眼神溜到一侧,扭捏了下,继而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她还没发育完全,又因裹脚、束胸和家中父母有意的节食,体重很轻。徐志怀背着她,掌心就像托着一朵云。

    “还去不去断桥玩?”他问。

    “去。”苏青瑶说。

    “但先去楼外楼吃饭。”

    “好。”她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非常暖和。未干的泪水全蹭在毛衣,领口有淡淡的,晒干了的橡木与龙涎香混杂的气息。

    在那一刻,她……又很爱他,又特别恨他……

    模糊的,耳畔传来几声鸥鹭的啼鸣。

    苏青瑶枕着甲板醒来,覆了满头霜雪,恰似一夜白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  西湖梦寻 (三)

    江面簌簌落着雪,雪粒夹杂在发丝,随梳理长发的手指,融化成水。苏青瑶抬头,一阵寒风吹来,飞雪扑到了脸上,沾满睫毛。应是驶离了南京城,两岸的青山夹着江流,山川之间,万籁俱寂,唯有一两声鹭鸟的鸣叫。

    一夜似睡未睡,醒后仍像身处梦中。苏青瑶扶着甲板坐起,倚在船舱。她望着灰白色的江面,止不住地回想起昨夜所见的地狱绘卷。被强压下的恐惧刹时涌上心头,与那场久远的梦汇到一处,剜着心口。

    回不去的杭州,早已沦亡的上海,尸横遍野的南京,她的爱人、朋友、故乡与故国……完了,完了,都完了,繁华的江南付之一炬,而她顺长江水漂流,不知明日是生还是死。

    苏青瑶垂下脸,左臂环抱身子,整个人蜷缩着,肩膀一耸一耸,近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呕出来那般,失声痛哭。滚热的泪水将双颊的雪花融化,分不清哪些是雪,哪些是泪,只见一颗颗豆大的水珠沿着通红的脸,不停地往下流,渗入棉袍的衣领,害她整个人都湿透了。

    魏宁被她的哭声惊动,翻身坐起,望向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

    他这才意识到,她昨晚不是不怕,而是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恐惧,直到现在离开南京,才敢发泄出来。

    就这样,苏青瑶哭了很久很久,哭到虚脱。

    她侧躺在船舱,听雪淹没江面。

    汽艇马力小,舱内又只有一桶柴油,开不到武汉。

    苏青瑶决定先乘船去铜陵,那是个小地方,就算有日军,也不会太多。他们在船上,蘸着江水,吃了一个干硬的馒头。苏青瑶替魏宁上药、更换纱布,两人聊了几句闲话,魏宁又对苏青瑶说,希望抵达铜陵县后,苏青瑶能帮他寄一封信去汉口。

    苏青瑶问他,是寄给谁的。魏宁说,给他的妻子,她就住在汉口的空军家属院,他得第一时间告诉她,他还活着。苏青瑶点点头,没说话。

    魏宁见状,迟疑地发问:“你呢,不写信给家里人?”

    “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苏青瑶苦笑,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我是逃家出来的。”

    “为什么?”魏宁挑眉,似是想起什么。“逃婚?”

    苏青瑶诧异地瞧他一眼。

    魏宁看出自己猜中,笑一笑说:“我家小妹也是逃婚去读书的,跟你差不多岁数,爹娘是抓了又逃、抓了又逃,最后闹得实在没办法,才给她退了亲,放去美国读医。”

    “也不算是因为逃婚……有很多原因。”苏青瑶转过头,面对一望无际的江面,嗓音很轻。“只是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的确很幼稚,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敢做,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因此伤害了很多人。”讲到这里,她抽抽鼻子,又有想流泪的感觉。

    魏宁不想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连忙安慰起来,说事情都过去了,不必再想,父女哪有隔夜仇。她愿舍命带他逃离南京,这等胆魄,称得上当世奇女子!爹娘要是知道,为她高兴来不及,怎么可能怪她……

    苏青瑶听着魏宁笨拙的安慰,无奈地笑了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接着,她又轻微地晃了晃头,喃喃道:“不,他不会原谅我的。”

    汽船从早开到晚,终于抵达铜陵。

    魏宁太显眼,不能上岸,便留下照看汽船。苏青瑶脸上抹泥,乔装成难民,独自进城。她也留了个心眼,将零钱袋与几瓶抗生素裹进棉袍,最贵重的支票则塞在内衣里,紧贴心口。万一魏宁背信弃义,带着干粮乘船逃跑,她身上也留有最重要的钱与药。

    万幸,战火尚未烧到此处。

    苏青瑶确认城内安全后,去到城内的一间客栈,用假名定下一个房间,并向旅舍的老板娘打听到有民船将要去九江后,悄悄折返回江岸,叫魏宁藏起汽艇,随后带上他们所有的行李,随自己进城。路上,他们约定,余下的旅途中,彼此互称兄妹,从无锡逃难来。

    当夜歇在旅舍,简单的洗漱后,苏青瑶搬来一把椅子,坐到窗边守夜。她负责守上半夜,灯火未熄,安全些,等十二点过去,便轮班给魏宁。

    落雪的寒夜唯有凄清二字可以形容。黑沉沉的云暮伴着影子晃动一般的雪片,笼罩了江面。苏青瑶痴痴望着窗外,看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光亮在远处起落,大抵是渔灯。

    那一盏明亮的渔灯倒映在波动的江面,在船上人看来,更像是一轮橙黄的圆月映入了有情人的眼波。

    徐志怀屈膝坐在舱篷的最外侧,沉默地注视着层层水波中的假月亮。

    同船的旅客皆已睡熟,昏暗的船舱内,偶尔传出几声呓语。他却清醒地过分,听着他人均匀的呼吸,回想自己一路隐姓埋名,躲避空袭、日军与匪徒,从杭州逃到宁波,路途所见之处,皆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

    到老宅,短暂停留一日,徐志怀仓促地给父母上香磕头,又分出不少钱财给宗族内的叔伯后,改坐汽车往九江赶。然而路上的桥梁大多被撤离的国军炸毁,汽车停在半途。无奈,他只好坐上一艘摇橹的木船,往九江去。

    细雪逐渐覆盖了乌发,冬夜愈发安静。徐志怀独坐着,不知为何,一种寂寥而幽远的茫然从心头升起。他想起五年前,那次日军攻打上海,形势同样危机,但他丝毫没有茫然……或许是因为有她。她在身边,他凡事都有个方向、有个目的……现在没有了。

    思及此,徐志怀不由地合上眼眸,想借睡意逃避那份愈发强烈的情感。不知过去多久,渔船在江潮的颠弄下悄然驶过铜陵,梦境也如潮水般,逐步将他淹没。

    半梦半醒之间,徐志怀回忆起自己二十五岁那年的隆冬,江南大雪,雪停之后,是漫天匝地的银白。而他踩着结冰的台阶,背着她从灵隐寺下来,彼此默默无言,显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疏远,唯一可亲的是少女紧贴着颈窝的面颊,散发着孱弱的花香。

    这般走回到那辆略显陈旧的福特汽车,司机开车,往楼外楼去。苏青瑶倚靠车窗,歪斜地坐在右侧,头低垂,仍是眼泪汪汪。徐志怀怕她冷,侧过身,右臂一捞,将她的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苏青瑶不愿他在白天看她的脚,本能地朝内缩,不料他手指一拢,握住脚踝,叫她挣脱不开。

    徐志怀默默替她脱去鞋袜,露出两只冷冰冰的小脚,苍白又纤瘦,捧在掌心,恰似两只留在枝头的玉兰花,只不过其中一只快要凋谢,花瓣有所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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