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相思: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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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不禁眼眶微湿,哽咽道。

    季蕴抬起纤细的手, 温柔地将云儿脸颊上的泪水拭去,轻声道:“都多大了还这般,让人笑话。”

    “要笑话就笑话去,奴婢也只在您面前哭。”云儿听出她的调侃之意, 小声道。

    季蕴闻言敛眸, 笑道:“好了,近来天气闷热, 想必你也累了,我现下无需你伺候,若是无事的话你早点去歇息,养精蓄锐才是,未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您实在不必担忧。”云儿宽慰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 如今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季蕴揶揄道。

    云儿思来想去,她看向季蕴,轻声道:“奴婢会陪着您的。”

    “好。”季蕴点头,“听话,去歇息罢。”

    “娘子如此体恤,奴婢岂敢有不应之理?”云儿笑道。

    主仆二人交谈片刻,云儿遂起身离去,她走出卧房,转身时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疏窗外的青天万里无云,碧绿的芭蕉叶映衬在纱窗上。

    云儿走后,卧房内静悄悄的,仿佛针落可闻。

    季蕴翻看着手中的闲书,她的心中有些不畅快,遂阖上书,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

    她一时觉着心中烦闷,一时觉着百无聊赖,突然想起小厨房中存放着先前吴老送来的佳酿,便想去拿了来喝。

    思及云儿既然去歇息了,大热天的没道理再去寻她,季蕴便站起身来,独自走至小厨房,在柜中寻到一坛佳酿。

    季蕴拿着酒回到卧房里,她将酒坛打开后,顿时一股浓厚的酒香飘了出来,萦绕在周遭。

    她倒入酒杯中,初尝了一口,便觉着口腔中香醇四溢,低头毫不犹豫地整杯饮尽。

    不出片刻,季蕴清淡的眉眼间已有了几分醉意,她的脸庞微微泛红,目光直瞪瞪地注视杯中的酒。

    她扯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涩意。

    人生在世,有哪个能肆意快活的呢?

    季蕴举杯饮了一口,待她放下酒杯,低头细细思之,暗忖道,凭他是谁,再无所不能,又有哪个能轻易免俗?

    无非是你裹挟着我,他不绕过他,最终都不得不妥协。

    不知为何,她倏然想起远在江宁的秦观止,他的才学曾名震东京,又为何义无反顾地辞官回乡?其中自然是有难言之隐,在外人看来,是先生大义,境界超脱俗尘,可既身在这世间,哪里如何就能摆脱尘世间的一切?

    季蕴想起他曾经的谆谆教诲,如今看来,都是不无道理的。

    师父,难道弟子一直都错怪了您?

    季蕴拿起酒杯,抬头一口饮尽。

    可惜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此时她想明白了,心中的烦闷也散去不少。

    季蕴已经醉了,眼神迷离地站起身,头有些发昏,便按着额头,摇摇晃晃地走至窗边的竹榻旁,躺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幽的庭院中蝉虫嘶鸣,偶尔一阵暖风吹来,芭蕉叶慵懒地摇曳。

    季蕴蜷缩在竹榻上,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着,白净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今日大醉一场,所谓人有所思,所思之人如梦来,现下她似是陷入了梦中。

    “蕴娘。”

    不知是谁唤了她一声。

    车舆正在缓缓地前行,经过了一处繁华热闹的街道,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今日是余中曹老太爷过寿,季家阖府前去贺寿。

    如今曹家圣眷佑荣,正是风头无两,不仅染坊掌握着崇州的命脉,家主曹松已官至崇州知州,而此次曹老太爷过寿,崇州各家权贵看中曹松的面子,自然是纷纷赶来。

    季梧放下竹帘,转头去瞧季蕴,却发觉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便出言喊了一声。

    “蕴娘,你怎地了?”季梧神色关切地注视着季蕴,继续询问。

    季蕴立时回过神,她先是摇头,随即勉强地笑道:“没想什么,就是有些怕。”

    “别怕,有我在呢。”季梧安慰道。

    季蕴点头,弯起唇角。

    “你也该出来走走了,总是被婶母拘在家中也不好。”季梧笑道。

    季茂因昨日嬉耍玩闹着了风寒,遂张氏今日抽不开身,一是关心则乱,二是实在不放心丫鬟们伺候,虽说风寒不严重,但张氏必得亲力亲为,便也不来曹家了。

    季蕴颔首,她小声道:“多亏有大姐姐,不然今日母亲定不让我出门,说我去别人家,也是给家中丢脸。”

    季梧抽回目光,没有回话。

    毕竟张氏是季蕴的母亲,是她的婶母,当着季蕴的面,她自然是不好说的。

    若是真心疼爱一人,并非一朝一夕而就,遂这些年,在季梧看来,张氏是真的不疼季蕴,一心只有季茂。

    实话总是伤人心,不如不说。

    “不必谢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出门,你习惯便也就好了。”季梧满眼都是怜惜,她嗓音柔和道。

    季蕴抿起一丝笑,点了点头。

    车舆行驶一段路程,季家众人来到曹宅,知州曹松竟亲自来迎。

    曹松生得清俊儒雅,一身圆领袍衬得他风度翩翩,他笑道:“贤弟,你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

    “知州大人客气了,我等布衣岂敢劳您亲自来?”季惟一脸惶恐,急忙作揖道。

    “贤弟这话就是见外了,今日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曹松温和地笑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便知曹季两家的关系实在是不一般,曹松一番话是给足了季家面子,前些日子传出两家要联姻的传闻,想必是板上钉钉了。

    季蕴在季梧后面下了车,拜见过曹松。

    “仁兄,怎地不见您家三公子呢?”季惟打量四周,他未见到曹殊的身影,神情好奇地问道。

    季梧闻言悄悄抬起头,果真是没有瞧见曹殊,顿时有些失落。

    “回季老爷的话,三郎君今晨被老太爷叫过去了。”曹松身旁的小厮刘生回答道。

    “原来如此。”季惟摸了摸胡须。

    “家父向来痴迷药斑布,家中三个犬子,唯有老二不上心,另外两个如今都得了家父的真传了。”曹松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笑道。

    季惟有些意外,出言夸赞曹松教导有方。

    曹松点头,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贤弟先携家眷先进去上座罢。”

    言罢,小厮引着季家众人走进曹宅。

    季蕴跟在季梧的身后,她好奇地打量着曹家的一草一木,感到格外新奇。

    一旁的季棉瞧见这一幕,撇嘴道:“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说什么呢?”季梧低声训斥道。

    “你管我。”季棉没好气道。

    “大姐姐,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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