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悔: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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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心中替楚明熙觉着抱屈,忍不住道:“明熙是个痴情女子,只可惜所托非人。难怪那日老夫曾问她因何缘故落下这怕黑的毛病,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说。老夫还怨她不懂事,而今细细想来,哪是她不懂事,换做是老夫,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这种事来!”

    为了这么个负心汉,当真是不值啊。

    容玘被陆神医说得面露羞愧,后悔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口,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这些时日来明熙就在府中帮他医治眼疾,他内心深处分明知道她只是为了还清他的恩情,并非因为她还心悦于他。明知此事无关乎情爱,可他偏偏就是没勇气主动劝她离开,放她自由。

    有时候他也想过,倘若一直就如当下这般眼瞎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还有明熙在身边。

    他甚而奢望过,从前明熙是那样心软的一个女子,尤其是对他,现如今看到他双目失明,会不会因此对他起了怜惜之情,或许等他们相

    处的时日久了,她还会对他回心转意。

    他明知他不配,却仍是免不了对此抱有一丝希冀。

    陆神医今日这番话,让他无地自容。

    ***

    太子被人行刺,此事实乃大事。

    帝后二人得了消息后大为光火,不过两人因何缘故动怒,却各有各的原因。

    皇上面色极寒,抬手一挥,叠放在书案上的折子尽数被他挥落到地上。

    皇上身边的曹公公战战兢兢地上前小声劝道:“皇上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御书房伺候的余下几个宫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上喘了好几口气,得亏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过了几息,总算稍稍平息了怒火。

    那年容玘因在宫宴上喝下/毒酒不能视物,他分明知晓是何人下的毒,却不得不压下此事不许人再彻查下去。

    他如此行径,实属无奈之举。

    自己的儿子被人生生弄成了个废物,何止是皇后和容玘愤恨不已,他心中亦有恼怒。

    惩治老四容琰和他的母亲贤妃并非难事,难就难在贤妃的娘家娄氏一族。

    娄氏一族势力太过强大,他不能不谨慎着些。

    也因此那时候容玘虽让出了太子之位去了南边养病三年,无论朝中的大臣如何进言,他总迟迟不愿再立储君。

    他是皇帝,岂能看不出来老三容琅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待容琅不同于旁的子女,不过是为了做给容琰、贤妃和娄氏一族看,他的心里未必没起过立容琅为太子的心思。

    后来容玘眼疾痊愈回了京城,才过不久,他便立了他为太子。

    此举是为了稳住局势,更是为了绝了娄氏一族的念头。

    没成想他们依然贼心不死,见宁贵妃一党已被铲除,便又对容玘下手。

    如今他的身子已远不如从前,他再如何不愿放手,心里也已接受让容玘继承他的帝位,容琰却丝毫不顾江山社稷,对容玘下了狠手。

    容琰能狠下心肠欲夺自己亲兄弟的性命,是不是还会贪心不足,对他这个已到垂暮之年的父亲强行逼宫呢?

    这些年来,他早已对娄氏一族深恶痛绝,而今他不愿再忍。既是容琰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主动递了个把柄给他,那他便借由此机会命人彻查此事。

    容玘在四皇子容琰的府里一早就安插了眼线,是以皇上才有了动作,宋砚比其他人都更早得知容琰那边的消息。

    “殿下,皇上已下了圣旨,娄氏一族阖家下狱,十二岁以上男丁被送去刑场斩首,年纪小的被流放去了关外,女眷则被充做官奴。”

    容玘面色不变:“那位呢?”

    “皇上已下令将容琰贬为庶人,幽禁在万寿山。贤……娄氏还存了念想,跪在御书房门外向皇上求情,皇上非但没软下心来,还一并下令废了她妃位,打入冷宫。”

    容玘阖眼闭目养神:“下去罢。”

    ***

    容玘眼盲一事,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先前受了伤,容玘便顺理成章地借着养伤的由头在府中静养,再没去上过朝。

    刚开始那会儿,还不曾有人疑心,时日一长,皇后便开始觉着有些不对劲,倒也不敢声张,只暗中嘱咐她最信任的太医去东宫瞧一眼。

    到底是皇后倚重的太医,容玘的情形根本瞒不了他,待皇后得知太医带回来的消息后,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一晚上都没能阖眼,次日一早便亲自来了东宫,命侍人退下,只留她身边的单嬷嬷在房中。

    皇后望着容玘苍白到近乎泛青的脸色,心口一阵绞痛:“玘儿,你之前还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看不见了?”

    容玘靠坐在床头,神色漠然。

    皇后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兀自不死心地道:“当真是没法可治了么?”

    容玘有些自嘲地牵起唇角:“只是瞎了,有何要紧?”

    皇后攥着帕子,掩住脸低低啜泣。

    前有三皇子一党败落,后又盼到四皇子被皇上找到了实打实的错处,她跟皇上夫妻多年,她深知皇上此回绝不会轻饶了容琰。

    近来皇上的身子一直不大好,玘儿登基为帝,不过是时间早些或晚些罢了。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玘儿又瞎了双眼,依着皇上的脾气,难保玘儿不会再度成了皇上的弃子。

    容玘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恍若未闻。

    母后向来如此,每回得知他遭了什么祸事,嘴上说着如何担忧悲痛,到底也不曾真心为他做过什么,不说旁的,只说此回他在东宫养病已有近两个月的光景,也未曾见她亲自来瞧过他一回。

    今日来东宫探病,看似在意他,说到底不过是忧心他又如从前那般不中用罢了。

    母子二人心思各异地呆坐了片刻,皇后几番想要再说些什么,迟迟等不到容玘的回应,自己又着实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想起自己已出宫了这么大半天,该早些回宫去以免招惹旁人不必要的猜疑,便渐渐收了泪,确认已从她面上瞧不出什么不妥来,才由单嬷嬷扶着起身离开。

    跨出门槛,便遇到等在门外的楚明熙。

    她立在原地先是一愣,旋即又心下一松。

    是了,她一时心慌乱了手脚,倒是忘了早几年容玘眼盲那一回,便是楚明熙给他治好了他的眼疾。

    楚明熙医术精湛,又擅治眼疾,有她在,容玘的眼疾总有望医治好。

    她有心想叫楚明熙给容玘好好医治眼疾,待回想起容玘和她从前对那姑娘的态度,登时又有些犹豫,拉不下颜面去跟楚明熙开这个口。

    舍不下自己这张脸,偏又心知容玘的眼疾非同小可,早先付出了那么多,她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容玘退出太子之位。

    踌躇间,李泰已走出来躬身请楚明熙进屋,皇后只得将滑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一旁的单嬷嬷察言观色,低声劝道:“娘娘莫要太担忧了,老奴瞧着楚姑娘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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