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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秘方》 237、昆山玉碎不改志(第4/5页)
邱陵答得滴水不漏,就像他对那女子的回护无懈可击。
帐子外徘徊的脚步声并未完全远去,呈羽眼珠转了转,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小师弟定是去山下告状了。师父来之前,你自己收拾收拾。天子大祭出了岔子,眼下都城乱成一锅粥,没人有闲心搭理你。但擅离职守是事实,这罪名你躲不掉,早早领了罚,省得落到旁人手中成了话柄,又要借题发挥、大做文章,到时候可就不是二十杖这么简单的了。”
一旁的魏统领本以为呈羽要徇私放过自家师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公正,当即不由得上前一步领了这严惩断玉君的活计,可棍杖落到手中他又有些犹豫,想着对方毕竟是平南将军的亲信,谨慎对呈羽低声道。
“可要寻个隐蔽处行刑?毕竟这里还有那些江湖中人,若是传出去……”
呈羽眼珠一转,视线飘向帐外。
“犯错领罚,规矩如此,就在这打。动静大声些,让帐子外面的人也听一听。”
魏统领得了令,当即不在迟疑,上前将人扒了衣服,便开始施行军法。他虽然难缠,但为人还算正直,特意避开了邱陵肩背处的烧伤,但力度却是半点不含糊。
棍棒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传出帐子,听得人心里发紧。
陆子参攥着拳头蹲在树坑里,棍杖声一响,他的胡子便跟着一颤。
秦九叶就跟在他身后,陆子参的胡子一颤,她也随之一抖。
“这可怎么办?那些人可当真是不讲道理,我都将玉还给督护了,怎么还要打人?”
陆子参宽厚的肩膀突然转了过来,那双小眼中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一开口声音尖细得像是鸟叫。
“缺了一半的玉,怎能算是完好如初?!”
秦九叶哑然,她并不知道陆子参话中深意,但想到东祝阁里的那一幕,心下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你家督护身上那半块确实因我而碎,但好在我还为他留了半块不是?陆参将莫要忧愁,你家督护正当年,待秘方一事终结,便可回到都城、伸展拳脚、再立军功无数,便教那位平南将军再赐几块新的给他便是了。”
陆子参盯着女子格外认真的脸,心中又是憋气又沮丧。
她无疑坚信邱陵是优秀的,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但她不是朝中人,不知晓有些规矩远比金石更加坚不可破。回字纹水苍玉是由一整块玉石打磨而成、浑然天成,受赐之人终身只得一双。若有损毁、军法论处,残玉佩身、犹如行走的耻辱,再立多少军功、再挨多少惩罚,都不可能换得最初的圆满。
若说第一次交付一半玉佩意味着托付一半信任、半颗赤诚之心,那邱陵在明知对方心中已另有他人、仍选择将玉交出去的那个瞬间,便已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或许“昆墟断玉”四个字早早写定了他的判词,而今日便是应劫之日。
“陆兄,挨棍子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陆子参瞪着眼,仿佛这样便能让眼底泪光快些散去。
“我是风大迷了眼!”
这心绪细腻的汉子喊完这一句、再不肯吐露分毫,起身气哼哼地走远了。
秦九叶望着对方悲伤的背影,面上神情也有些沉默。
天很快就要亮了,山麓密林中仍是一片晦暗。
帐中人影散去,只留一盏灯火。
呈羽带着金石司的人撤了出去,不知是否有意要让那受刑之人面壁思过。而对于那帐中之人来说,这样带伤独处的时刻并不陌生。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便用亲身经历教导他:一军主将不可以软弱一面示人。即使伤得很重、鲜血浸透盔甲,也不可露出败迹。所以在外行军打仗处理伤处时,他从不让旁人进自己的帐子,即使是亲信随从也需得通报过后,在他的允许下才能靠近。
帐外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早起觅食的小兽四处试探,终于犹豫着探进头来。
她不是习武之人,又在帐外踌躇许久,他一早便发现了,但还是坦露着伤处、等她进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又对这种期盼感到无力和羞耻。
“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声音客套疏离,身体却因越来越快的心跳而有些发烫。
但女子站得很远,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度,迟疑了片刻才从身上取出一只小瓶。
“我采了些药草、现调了些伤药,虽粗糙了些,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二。”
邱陵没说话,只静静望着她。
棍杖刑罚的痕迹在他肩背上交替,边缘处又是一片猩红的烧伤。秦九叶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但身为医者的本能令她放心不下。那些棍杖留下的伤应当并无大碍,只是肩背上的烧伤有些棘手,那里是独自清创涂药最困难的地方,先前又在那淤泥脏污中泡过,必须尽快处理才行……
手指不由得收紧,但她终究只是将药放在了桌上,随后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轻声开口道。
“就算我将玉佩还给督护,咱俩之前的约定也还作数的。”
她说起“咱俩”时,他的心便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但他想到那关于友人和故人的约定,他的心便又归为一片死寂。
“还有别的事吗?”
他盯着她、等着她、盼着她,只见她犹豫片刻、终于关切道。
“督护有心事。”
她果然察觉了。
即使他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即使眼下人人都在为各自的事烦忧,即使身边明明有陪伴他时日更久的同门,却只有她一人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
安静许久,邱陵垂下视线,然后随手拉过一旁披风盖在肩上、遮住了那有些骇人的伤处。
“师姐只是气恼,但金石司不会轻易罢休。方才虽然算是勉强过关,但之后肯定还要追究……”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她很执着,对他的回避视而不见,“那些官场上的事不至于让你心绪不宁,你明明另有忧虑。可是在山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是狄墨究竟同你说了什么?否则为何……”
否则为何对方明明已经决心玉石俱焚,最后又那般轻易就把东西交了出来?那样一个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当真会情愿在自裁前成全旁人吗?
这些疑问她并没有问出口。但对于眼前的人来说,她并不需要问出全部。
片刻过后,邱陵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在怀疑我吗?”
这种“兴师问罪”的情形有些似曾相识,当初她为自己的阿翁只身来府院寻他的时候也曾出现过。只是上次他色厉内荏,而这一回,他的声音疲惫之余甚至有些许受伤。
他尽力掩饰、生怕对方听出什么,她只上前半步、用诚恳的眼神看向他。
“我来找督护,恰恰是因为我相信督护。我相信就算督护有所隐瞒,也定有自己的原因和苦衷。只是有些事本就不该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就算你将一切揽在身上、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旁人也不会对你心存感激,到头来耗尽心血的还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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