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尘: 31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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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走的皇室和臣民,归还“犒军金”;两国从幽燕之北、云州之北为界重新划分国土。

    她还很认真地说,不用担心靺鞨汗王问罪,现在幽燕实权也掌控在南梁军的手中,靺鞨派来增援的军队根本不是敌手,汗王是个聪明人,必然见好就收,不会把自己一国拖死;汗王已经杀了一子,也没有必要再杀一个能征善战的儿子毕竟打输了是必然的事,也不该温凌一个人背黑锅。

    她可以想见温凌看到她的亲笔之后是怎样的神情。

    不管他肯不肯降,她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温凌的回书却好几天才送来,装在一个大包袱里,看着却轻飘飘的。

    凤栖颇怕他又搞些血淋淋的东西来吓人,掩着鼻子先问:“看过没?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她身边的娘子军笑道:“是两件衣服。”

    “什么?衣服?”凤栖百思不得其解,“打开我看看。”

    包袱里确实是两件女子的衣饰:一件披帛,一条素裙,都是半旧,且有着时间的痕迹。

    凤栖一眼认了出来:披帛是她交由高云桐裹了石头砸温凌脑袋的那条,长裙是米黄色里子,在幹不思逼迫温凌杀她之前,她在裙子里写了自己的遗书。

    翻开裙摆,炭笔的字迹有些模糊了,但仍然在:

    “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园离黍。

    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逆旅尽、终将去。

    凉生岸柳催残暑。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万里江山知何处?回首对君夜语。雁不到,书成谁与?

    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举大白,心将许。”①

    裙子里外有炭笔摩出的指痕,大概是温凌多次摩挲的结果。

    凤栖愣怔了一会儿,缓缓放下裙子,才开始拆温凌的回信。

    也是用烧黑的炭笔书写的,字迹颤抖,笔意连绵,把他的疲累、沮丧和竟然存在的一点点温情都跃然纸上。

    他拒绝了投降,但并非出自狂妄和倔强,只是说靺鞨人没有投降的习惯,死便死了,还有点尊严,他也会带着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又说叫凤栖也不必骗他,他已经知道凤杞将章谊正法,首级传示到他军中,表明了凤杞这位官家绝不和谈的意思,自然也不可能容纳一位投降的败军之将。

    然后尝试着也填了半阙《贺新郎》:

    “南下梦断长河渚。浪连天,半身英名,半空冷雨。无限尊前沧桑意,谁晓心意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谁为我,唱金缕。”②

    翻过信笺来,又是三个字:

    “求一顾。”

    凤栖心下突然一酸,亦怅然许久。

    她身边那个娘子军的姑娘是个活泼的性子,伸着头问:“怎么了?他不肯投降?”

    凤栖沉沉点了点头。

    姑娘笑道:“不肯投降就打杀他呗!”

    凤栖不由也笑:“噫,一个小娘子家,天天打打杀杀的!”

    姑娘笑道:“我可不如公主,杀伐果决,真正是女中豪杰!”

    凤栖得她这一夸,刚刚那点怅然也消失了。指了指两件衣饰道:“行了,女中豪杰也不一定要天天打打杀杀的。这两件是我的旧衣服,温凌大概是自知不免一死,把我的旧衣还给我,跟我做最后的诀别来了。”

    那小姑娘大概也晓得一些“燕国公主”原是和亲公主,嫁的就是温凌。两国闹翻,和亲公主再次改嫁,在当时的风俗里倒也不是什么令人咋舌的大事;不过温凌犹自藏着她的旧衣,只怕两个人也别有情愫。她内心的八卦之风徐徐吹起,想问又不敢问。

    凤栖当然瞥一眼就看明白了,笑道:“他不是痴男,我也不是怨女,两国之仇又不共戴天。只不过会有些惺惺相惜,会有些感旧之哀。他在生死存亡之际,这样的感觉会更浓厚吧。”

    小姑娘点点头。

    凤栖说:“把我的琵琶拿来。”

    小姑娘很欣喜:“好嘞!”

    飞快地把她的琵琶捧来,小心翼翼地递在手上:“娘子的琵琶曲弹得是真正好!上回还是在营寨里,几支曲子叫人几欲落泪。”

    凤栖接过琵琶弹了几声,而后斜眸笑道:“我教你,你学不学?”

    “呃……”小姑娘抓头犹豫着,“只怕学不会。”

    凤栖笑道:“真要学,都能学会,精不精再说。不过学曲儿,总叫人觉得不是正经人家小娘子的事儿。”

    小姑娘吐吐舌头:“是呢,我家爷娘就只叫我学上灶、学裁剪、学纺织。”

    凤栖遗憾地笑道:“是呢,我孃孃原来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一抱着琵琶就想到了我姐姐、我娘亲。”

    她的手指在琵琶弦上轻拨一下,而后五指轮转如飞,先来了一首柔柔的小调。

    小姑娘看她的手指都眼花,摇摇头说:“我可学不会了,得有多快的反应速度啊!太难了!”

    凤栖不言语,一曲毕,又来了一首,这次不仅是速度快,更是力量十足,指甲把琴弦划得“铮铮”作响,好几回人都跟着节奏颤抖,又或者整个身子都随着旋律大开大合。而那音乐也雄浑奇崛,把人带入一个紧张的氛围里,仿佛刀兵相击,又仿佛断鸿哀吟,最后是残火燃烧在旷野,把那种绝望感演绎到十足。

    凤栖弹完一曲,看了看身边人惊讶而入境不能出的傻样儿,笑道:“这才见功夫。这首曲子是《十面埋伏》,讲项羽在垓下被围,最后一场困兽斗后,被逼自刎。”

    她收了琵琶,凝然片刻,道:“拿沙盘来,我要准备‘十面埋伏’了。”

    温凌也不是没有在死水荡里做过努力,他尝试过派人正面突围,但是很快被打了回去;尝试着挖开水荡,逃往黄河,但淤泥太深,疲兵已经毫无力气做这样的工事;还曾经和高云桐谈判,愿意拿出身边的所有金银细软,也愿意不再插手河北诸州县的事务,等于是把割让的土地还回来,但高云桐的回书是“陛下严命,不和谈,不纳降,冀王输了,您承诺的这些也是我们的。”

    温凌自知毫无退路,颓坐两宿后,对身边的亲兵与幕僚参谋等说:“他们恨我们入骨,如今连投降的路也没有给我们留一条。不是我不顾念兄弟们的性命,实在是他们就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如今拼一把吧,背水一战,或许还有活路。”

    他身边那些大男人们,忍不住也都哭了。

    温凌在湿漉漉的死水荡中巡视了一圈,士兵们可怜巴巴在稍微干燥一点的水岸边搭草垛子睡觉,吃些青蛙和水虫,鱼虾都没了。

    他也自心酸,站到一处高地上,对残兵们说:“请降不纳,逼我们慢慢在这鬼地方熬死,南梁也并非他们所自夸的那样仁义道德。我们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最后一搏,万一还有条生路。各位近来过得很不容易,温凌知道,但如今也唯有一搏的最后法子,如能胜利,我再给大家伙赔罪!”

    他突然曲下一膝,跌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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