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笼荒: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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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间,他给江长安斟茶:“江公子高风亮节,怎的突然来寻我这等游手好闲之人?”

    “你明知我寻你所为何事。”

    “哦?”金辰继续装傻,“还请江公子直言。”

    江长安不欲再与他兜圈子:“你明明不喜女色,为何迎娶胡氏女?”

    岂料金辰轻笑一声,身子前倾,靠近江长安:“吃醋啊?”

    江长安不动声色地别开脸。

    金辰盯着他的侧脸瞧了半天,重新坐了回去:“我的确不喜欢她,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只能把他喜欢的人娶走了。”

    “不可理喻。”江长安咬牙切齿。

    “你若点头,我当即便取消这桩婚约,你日后科举路上少不了银子,我可以用整个金家为你铺路。”金辰定定地看着江长安。

    江长安不为所动:“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所有为,有所不为,若我十年寒窗乃黄白之物铺就,这孔孟之道不如舍了为好。”

    金辰大喇喇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含笑着瞧着江长安。

    对他,他有的是耐心。

    第35章 青莲欲离池,长安入惘障 ……

    “舟哥哥——”胡松萝殷切地看着江长安,她身后的植被绿意盎然,环绕着凉亭,铺就一片。

    鲤州城红枫林湿漉漉的,许是才下过雨,四月红枫,叶片金黄绚烂,被湿润透骨的风一吹,淅淅索索地散了满地。

    江长安站在枫亭的风口,晚风携带着枫叶席卷而来,吹起他的衣摆,他微微回头看着胡松萝:“蔚蔚,可愿与我去京都?”

    胡松萝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长安。

    江长安转过身来,在她的面前坐下:“如今已没有其他法子了。”

    “那金家公子不肯松口,此事已是无法转圜,若你实在不愿,便与我去京都罢。”

    胡松萝想都没想:“舟哥哥,我跟你去京都。”

    江长安笑了,温柔道:“还是叫阿舟罢。”

    “鲤州到肃城,花轿势必会途经钟林道,此处树木丰盛,遮天蔽日,如逢雨天,则会大雾弥漫,不可见人,五月十五日,会下雨,当日我会准时在钟林道等你,届时你伺机而动。”

    胡松萝重重地点头:“我知道轻重!”

    五月十五,丙申时,花轿途经钟林道,果然天降大雨,林中湿气环绕,胡松萝借着众人视线不清,慌忙从轿子中爬了出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树林深处。

    江长安于西南方十五丈处等她,见大雾深处依稀出现一抹大红色嫁衣的女子,他便知此事成了。

    他很久以前便发现钟林道山顶有一废弃荒庙,他在庙中神像底下发现了一块可活动的石头,顺着石头拧开,神像移动,底下居然出现一条黑沉沉的通道。

    他亮着火折子顺着阶梯下去,发现此处乃是废弃的储藏室,空间阴暗狭窄。

    当即他便决定将胡松萝暂时藏匿此处,待他处理好上京的文书便带着胡松萝离开鲤州。

    “你且在此处等我三日。”江长安略微歉意地看着胡松萝。

    胡松萝瞧起来很是松快:“为何如此歉疚,你肯拉我一把,我已感激不尽了。”

    江长安像小时候摸了摸胡松萝的发顶:“我已于此处放置了数日的吃食,你照顾好自己。”

    胡松萝于出嫁当日失踪,如江长安所料,整个鲤州城翻了天,衙门也跟唱大戏似的,那金家对着胡屠夫步步紧逼,胡屠夫吓得趁着天黑赶紧藏了起来。

    五月十八,他总算收齐了文书,收拾了好东西正想借着夜色将蔚蔚带离鲤州。

    他刚出城,天公便不作美,稀里哗啦下了好大一通雨,他给浇了个劈头盖脸。

    戊戌时,到达钟林道时,大雨还在下,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湿软的地面,正想一鼓作气地爬上山顶,恍见雾蒙蒙的林间出现一古庙。

    那古庙的外观与山顶那间破旧的古庙如出一辙,江长安怀着疑惑地心走到庙前一看,果不其然。

    看着古庙朱红色的围墙,他没由来得升起一股寒凉。

    眼见这大雨丝毫没有暂停的趋势,索性进去看看,顺道等雨停了再去山顶,庙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摸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火折子瞬间燃起了微弱的光芒。

    顺着光芒,他看清了庙内的陈设,扭头便与一张熟悉的脸撞在一起。

    他愣愣的,那火折子火引燃烧殆尽,火光一点点熄灭,直到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蔚蔚,方才他看见的那张脸竟是蔚蔚。

    江长安很冷静,脑子一片清明,他快步走出庙门,头也不回地爬上了山顶,摸黑着蹲在神像底下,那块石头是松动的,有人进来过。

    他拧开石块,顺着阶梯下去,他对着黑暗轻声唤道:“蔚蔚?”

    “蔚蔚?”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他麻木地呆坐在木板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躯体已经僵硬,他才缓缓爬到地面,此时天色渐渐泛白,借着晨光他看清庙内已天翻地覆,地面上画着血淋淋的咒语。

    墙上飞溅的鲜血。

    他深吸口气,他得去报官,但他不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他还要科举,他还要入朝为官,他还要成为朝中重臣,手握权柄。

    他还要剿匪,除海寇!

    可是他好内疚。

    他不是读书人吗?他怎么可以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蔚蔚与他青梅竹马,这三年来助他良多,他竟成了此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辈。

    他浑浑噩噩地在客栈待了许多天,直到某天清晨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一看,竟是金辰,他真后悔,当日就应该将金辰丢在那陷阱自生自灭。

    金辰瞧出江长安眼中的恨意,轻笑了一声:“是不是在想,当初应该任由我自生自灭?”

    江长安不语。

    金辰越过江长安径直走进屋内,看着屋内凌乱的景象,啧了一声:“这可不符合你谦谦君子的品性啊。”

    “闭嘴!”江长安冷冷道。

    金辰走到床边坐下,两手后撑,身体微微后仰。

    小二端着热水从走廊路过,斜着眼朝着房内瞥了一眼,江长安默默将门关上。

    “你来做什么?”

    金辰耸耸肩:“新娘子跑了,那胡屠夫收了我家三千五百两聘金,总得要回来罢?”

    江长安知道,他根本不是在意这点银钱的人,他冷冷地盯着金辰。

    金辰含笑着看他。

    “放过胡屠夫。”江长安道。

    金辰依旧笑意盈盈。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允。”他太清楚金辰想要什么了。

    金辰笑了,笑容意得志满,他站起身来,走到江长安身边,捏住江长安的下巴,鼻尖与江长安的鼻尖相碰:“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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