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敛: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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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簌簌,压着回忆的积灰匣子,在这个雪夜还是奔涌了出来。

    “我姓沈,沈敛止。”

    盛吟第一次见到沈敛止时,沈敛止也是说的这句话。

    那时盛吟大一。

    下着雨,安静的图书馆里,避雨的和学习的都挤在了一起。

    在图书馆兜兜转转一直找不到座位的盛吟,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看到了拿着一本《法哲学史纲》的沈敛止。

    他席地坐在图书馆政法图书区的窗角下。

    白衣黑裤,拿着书的那只手特别好看。一腿蜷着,看得出腿长个子高。

    站着的盛吟还能看到他垂眼的那片浅灰色睫毛,像是清冷的岭上雪,连发丝都不暖。

    他周身两米的范围内,估摸是有大块的玻璃罩着,没人挨近。

    当盛吟沾沾自喜坐在他身旁那块空地蹭位置,沈敛止的目光就那样直直看过来。

    视线倏而撞进他的目光里,盛吟隐隐听到自己心腔里失序地跳动了一下。

    她脸上佯作镇定,直接打了招呼,“张同学,一起看书啊。”

    见对方没回应,盛吟下意识小声地换了句,“陈同学?”

    “王同学?”

    “李同学?”

    ......

    周围安静看书的同学都悄悄看着他们两人,有的忍不住噗呲笑出声。然后盛吟听到岭上雪终于不耐地开了口,“我姓沈。”

    看她还想继续再接再厉地猜名字,岭上雪绷着声加了句,“沈敛止。”

    那是他们的开始。

    那年的盛吟没想过太多的结果。喜欢就让喜欢溢出得无所不在,喜欢到为他做了很多的不太聪明的事。

    喜欢到一个下雨天,她撑着伞小跑到淋雨的沈敛止身旁。

    他还想跑,盛吟就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角。伞费力地举到了他的头顶,他沉默不语,她跟着他一起到了宿舍楼下。

    宿舍楼下的灯暗下来的时候,盛吟的手还不放,伞也不收。

    两人沉默了很久,她没好气地瞪着他,瞪到沈敛止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伸手帮她把伞收了起来。

    伞顶的水滴在地面汇了小流,他的眼神认真,把身上的外套披在半边衣服湿了的盛吟身上,轻轻抱住了她。

    爱意喜悦肆意。

    ---

    盛吟看着灯光里那木色的天花板,揉了揉眼。

    半响,她才想起现在是在裴晚南医生的家里。

    昨晚到达裴晚南这的时候,都已经快是凌晨。

    盛吟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灯开着,她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了。起来拉开遮得严实的窗帘,却看到外面的雪还没停,天还没亮,黑得沉沉。

    她应该继续睡的。

    只是深切的寂静里,脑里一直都像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说着话,句句,帧帧。

    心随着这些说话声,越来重,一跳一跳地疼。

    黎明四点,五点,六点。

    清晨,七点,盛吟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再度从床上起来。

    盛吟从她的行李箱拿出衣物。

    这个行李箱是她一直在外带着的。原本是她爸爸的,颜色有些许沉闷,是男士商用惯有的样子,和她其实不搭。

    可她这几年丢弃了很多往日的东西,只留下了这个行李箱。

    这个时间,外头的雪终于停了,也显得裴晚南的屋宅更静谧。

    裴晚南住的这是个独立的复式老宅。

    屋里的桌椅都是木头做的,冬日里让人感觉有种生命的温度在。室内的光线还是温暖柔和,长木椅上无序地放着两个抱枕。

    屋宅门口还搭着个花棚架。

    昨晚因为下雪,花棚架下的花都搬进了屋里。

    现在屋内除了盛吟,没别的人。

    裴晚南正在外面,将昨晚搬进来的花又重新搬回外面的花棚架。

    这几年可能是因为事多,盛吟睡眠上有些问题,一直没见好,因此也换了好几个心理医师。

    现在的裴晚南,是陪伴她最久的一位。

    五十多岁的裴晚南,很是温蔼轻柔,她会给盛吟建议,却从不勉强盛吟要做什么,说什么。

    就连凌晨借宿这种很冒昧的麻烦,裴晚南也都没问她为什么。

    “今天应该还会再下雪吧。”

    盛吟也跑出去帮忙,她手里捧着一盆月见草,一起同裴晚南边走边说着话。

    花棚架挺大的,花也不少。现在搬出去,晚点应该可能还得再搬回来。裴晚南只是笑笑,“现在没雪,那就珍惜现在。”

    “这些天的旅途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

    来自主人家的关怀,很自然地,盛吟笑着点了头,她的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糯意,“旅途很愉快,睡得很好。”

    隔空的温和目光与她缓缓交替,盛吟顿时就没往下说了。

    之前盛吟在国外,那边的心理医生予她的治疗帮助情况不是很理想。通过学术同僚搭线,才找到了裴晚南这里。

    裴晚南是国内特出的心理治疗师之一,盛吟这几年的情况,裴晚南都很清楚。

    盛吟的行程,十四个小时飞机,两个半小时汽车,中途还不说淋雪吹风。

    有种说谎后被当场抓包的窘迫,其实也没必要,她只是习惯了。

    微微挣扎了一下,盛吟说了实话,“旅途有点累,睡了两个多小时。”

    “没关系,回国第一天,旅途上的所见、归家情绪和天气气温这些因素可能暂时影响了你的大脑皮层。”

    裴晚南温和地客观表述,将她手上的那盆月见草接过去,放在了花棚架上,“也可能是因为时差才睡不好,我们先吃早餐。”

    大概知道盛吟的喜好,裴晚南泡了杯红茶给她。

    看着盛吟放松地丢了块方糖进红茶里,裴晚南问了一些趣事,听着盛吟继续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

    即使昨晚只睡了三小时不到,盛吟的瞳仁也还是睁得明亮。说着话的时候唇边一直带着笑,那是仿佛拿尺子量过的弧度。

    形式,标准。

    “他就小你不过两岁,你还叫他小朋友。”一直没有插话的裴晚南,听盛吟提起林为言时,浅笑着开了口。

    像找到了个合适开启的时点。

    裴晚南微笑着问她,“那昨晚睡着之后有做梦吗?是梦到你这个小朋友还是家人,他们怎么样了?”

    跟寻常聊天一样,没有探索的冒犯。

    但似河水潺潺的声音格外柔和缓慢,试图引导确认着几个小时前是否存在过干扰的旧影。

    极其自然的一问,盛吟微怔,在唇齿的红茶味还没消散前,她结束了这个问题。

    她的声音轻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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