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诱莺莺: 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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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若要把这鸡养起来,万一明天趁我们出去干活,它自己跑了怎么办,依我看,还是直接将它吃了吧。”

    “二姐,你会做鸡吗?”

    云舒月摇摇头:“不会。”随后又一本正经道,“应该先拔毛。”

    她摇起蒲扇,往凳子上一坐,指挥两个妹妹做鸡。

    云千雁胆子大,云梓莹手巧,两人摸索着,笨拙地,倒是将这只鸡给做了出来。

    没有调料,白味的,不好吃,但是能果腹。

    过了这天晚上,云明旭彻底起不来床了。

    昨天还好好的,晚上吃了点鸡肉,竟直接一睡不起了。

    林书柔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云舒月看着虚弱至此的父亲,心里也不好受。

    也就孙姨娘说了几句风凉话。

    “还管他做什么,要不是他,咱们一行人能来了这儿?”

    云明旭一整晚都在发烧,现在意识已经模糊了。

    流放地病死一个罪犯,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儿。

    云舒月伏在父亲床头,云明旭难得地睁开眼,虚弱道:“月儿,为父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那么要强,又那么娇气,往后该如何活啊,你阿兄不争气,也护不了你。”

    “父亲不会有事的,熬过去就好了,月儿替父亲找郎中去。”

    说完,云舒月往外跑去,身上的灰马褂被风刮得飘起,越发显得空荡荡。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父亲就这么白白丢命。

    有罪就一家人一起赎罪,有错就一家人一起弥补,凭什么要白白丢了性命。

    更何况,她不敢想象她一个女子在这流放地失了父亲该沦落到何种境地,母亲在这流放地失了丈夫又该如何。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着上了山,江清辞站在屋顶木屋前的平台上,远远就看见了那道单薄灰暗的身影。

    待她抬头时,眼珠子却亮得出奇。

    “她跑这儿来做什么?”

    江嘉懿道:“来找你的吧。”

    “底下有重兵把守,她上不来。”

    山上与山下是两个世界。

    江嘉懿又道:“可她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江清辞眼中的云舒月,总是挽着高而富丽的发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而灵动又带着对万物的好奇。

    颊边梨涡盛满了甜意和天真,笑声永远是如银铃般的。

    那日她蹲在池边看鱼,池中锦鲤忽地摆尾,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的睫羽。

    江清辞的广袖当风拂过她的眉眼,她吓得差些掉进池子里去,他掌心按住她后颈,斜斜垂坠的海棠簪晃了又晃。

    他以为她或要惊呼一阵,她却抓起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穗子,摁在眼睫上擦了湿意,羊脂玉贴着脸颊滑下。

    随后她抬眼巧笑嫣然:“清辞哥哥,多亏有你,要不我就要掉进去了。”

    他怔了一瞬,她一如既往的天真娇俏,他却有一瞬间生了龌龊心思。

    他按下只生出一瞬的龌龊心思,但无人知道,自那以后,他日日都期待着与她婚期到来的一日。

    他从回忆里抽身出来,底下灰扑扑的云舒月已经被官兵拦住了。

    “这里是军备重地,不能进。”

    云舒月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死死拦着自己的两柄大刀。

    她进过这里面两次,从未想过这里并不是随便进的。

    “我找江清辞,劳烦你们通报一下。”

    她上下摸了摸,翻出那只绣得极丑的荷包来。

    “这个给他,拜托了。”

    谁料那官兵刀横怒目,差点刮了云舒月的脸。

    “校尉大人的名号也是你能直呼的!再不走当心刀剑无眼。”

    云舒月被吓得怔怔的,“校尉?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黔州牢城营的最高长官?”

    那官兵拱了拱手:“正是皇上亲封,特授予持节的江校尉大人。”

    云舒月张了张嘴,瞠目结舌,这,这不应该啊。

    江清辞竟比从前在京城时还要威风了。

    持节校尉,可掌当地兵权、调度当地资源。

    江嘉懿调笑他道:“你到了黔州,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江清辞淡淡道:“爷爷和几位伯伯都要隐居,几位哥哥弟弟又游历的游历,拜师的拜师,皇上给的重担不就只落在我一个人头上了吗……小伯下去看着她点儿,看她要做什么。”

    江嘉懿折扇一挥,道:“我可以下去,你总要告诉我,她若是提了要求,我应还是不应。”

    江清辞的眸光和声音并无温度,“一切按规矩行事,她提的要求若是合情合理,有何不能应。”

    云舒月尚在怔愣间,远远看见江家小伯走过来。

    她忙调整了仪态和表情,有些事情还是装傻为好。

    “江小伯。”她盈盈行了一礼,是京中大家闺秀常行的礼,也是她往常对江嘉懿行的礼。

    可如今套在她这套行头里面,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抛开外表不谈,贵女气质尚存,礼仪和气度无可挑剔,江嘉懿挑了挑眉,问道:“云二有何事?”

    云舒月也不扭捏,直说道:“我父亲一病不起,情况危急,想请上次为我诊治的那位郎中随我走一趟。”

    江嘉懿咂了咂舌,是这样的情况啊,那也不怪她着急,诉求合情合理,可应。

    “哦,你看见那个土坡了吗,那里有专为流放人员设立的医馆,你将你父亲带到那里去医治便是。”

    云舒月循着江嘉懿的手指看过去,有些失望,但总归是一条路。

    可那里的医馆哪会有这山上专为贵人们看病的郎中好使。

    “多谢江小伯,我这就去,嘤嘤嘤,唉,呜呜呜。”

    她嘴上虽答应了,脚步却一步也不动,就站在江嘉懿面前这么哭了起来。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她本就是那娇弱得仿若春日枝头初绽的海棠花般的美人,此刻,泪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滑落,一边抽噎,声音带着几分娇嗔。

    “你,你这是怎么了?”江嘉懿后退了两步。

    她用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拭着眼泪,可那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微蹙着眉头,满是委屈与无助。

    “没怎么,就是被风迷了眼,江小伯别见怪,唉,月儿命苦……”

    江嘉懿连连后退,伸手止住她:“你,你等着啊,我去替你把江清辞拎过来。”

    江清辞正在书房内处理公务,时而提笔蘸墨,在公文上快速批注,笔锋刚劲有力。

    书房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偶有微风拂过,吹动窗前竹帘,江嘉懿回来得很快,他的脚步声散乱轻快。

    江清辞头也没抬:“事情可处理好了?她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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