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反派气运脱非入欧后: 9、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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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打坐静气,再睁眼时,眸中有光华流转,已入凝神之境。

    他紧握住黑石刻刀,在剑身刻下第一笔。

    剑身取自璐洲最为常见的浮水榆木,此木质轻,空心可浮于水上。其性又韧,是以才被选做弟子用剑,不会轻易摧折。

    相对应地,凿刻时要比其余木料耗神许多。

    薛成瑾沉神静气,丹田内几近凝结的绯红灵力小球不知不觉间开始高速旋转。

    这几日以来,他修炼不辍,接连粹气引入气海,经脉内涌动的灵力渐化气为实,内视见如道道绛色细流,流转不息。全然不似他初次画疾步符那般,极为被动地被抽走全身灵力,受桎于每一处灵力节点。

    方才试刻以后,薛成瑾对化固符的符文纹路已了然于胸。神识将淡红的灵力一缕缕送至刀尖,随刀入木,刻进三分。

    气海盘旋间持续不断地将粹化的灵力沿脉输送,薛成瑾只觉此刻体内好像连作一条通路,以丹田为始,腕脉为中,刀尖为末,三点成线间灵力走势格外清晰起来。

    他凝神刻符时,天地灵气似有所感般慢慢在他周身起伏。随着一个又一个灵力节点逐渐成形,灵气波动之势愈盛,竟有如几分启用聚灵符时的景象。

    可此刻,薛成瑾察觉不到。

    他五感皆落在手中刀,划出又一道纹路走势时,心中不由浮现《符篆百解》开篇的释道之词——

    先者言,符非外物,是曰契,与天地借法也。

    天地与吾并生,万物与吾为一[1]。是以凭契聚法,炁生万形,徜于两仪,循此不息。

    此间符道凋敝,源以天下修者好以外物问道,而强纳气结势,掠本劫源。

    吾道后人谨记:问道之初,切先顿悟天地,感与外物;方能从心所欲,百无禁忌,借万物之法而不逾矩。

    顿悟天地,感于外物。

    薛成瑾刀下又一节点落成,须臾之间,耳畔忽有风声起。

    春日的和风拂过他肩颈眉梢,吹动发间红绳,如归巢小燕般蹭在指尖亲昵不去。

    体内输灵成线的通路似乎蓦然又寻见一处新的出口,风自他指尖涌入,竟在他灵息间抚过片刻清凉,俯向丹田而去。

    薛成瑾只觉此刻风动宜人,恍若仙人抚顶,天地借力于他向最末的符尾进发。

    刻刀在他手中攥紧,直凿而下,柄与薄背连作一条竖直锋锐的丽影,将木下三分的料质划开,从拂眼吹发的风间掠过。

    刹那之间,他体内从未有过的灵力澎湃之感薄发而出,腕间运劲无阻,弯转过最后一道笔画时蓦然提勾,留刻出飞鸿影去般漂亮的尾。

    就此风停。

    刻刀止,剑成。

    薛成瑾握着刀柄,垂眸盯着枫脂慢慢淌入刻纹,出神般呓语。

    “……我好像,突破了?”

    神思一空后,他骤然感觉气海间凝聚的灵力尽数沉降,如通体赤红的玉石般沉在丹田之底。

    炼气后期圆满。

    距筑基竟只差一步之遥。

    他神思恍惚地扭头看向谢昀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为何在刻符时忽然悟道,修为便如叶落三秋般有如此进界。

    薛成瑾干巴巴地对他说:“谢昀川,我好像到炼气后期了。”

    “嗯。”谢昀川结束护法,在他对面落座,眉眼间难得显出温和神色。他道:“恭喜。”

    刻纹间的半透枫脂逐渐凝固,印在深棕剑身,落日熔金一般醒目。

    薛成瑾这才好像被这抹飞金符文点醒,再一次地,他眉飞色舞道:“谢昀川,我到炼气后期啦!”

    谢昀川:“嗯。”

    薛成瑾:“我感觉我气海内现在特别轻盈,灵力也高了不少!”

    谢昀川:“嗯。”

    薛成瑾:“哇!感觉下次画完符再一睁眼,我就能超过你了!”

    谢昀川:“……”

    眼看着这人越说越嚣张,谢昀川抬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对薛成瑾道:“休息吧,我去做晚饭。”

    “我要吃稻香肉!”

    薛成瑾拍了拍桌上的木剑,仰头说话间眸光明亮:“我帮你这么大忙,给我多做点好吃的不过分吧?”

    谢昀川点点头。

    便是答应了。

    薛成瑾拿起木剑反复欣赏自己悟道进界之作,如何看如何满意,眼角眉梢的欢欣想压都压不下。

    他分明知道少年埋首忙碌难以听清,却非要拖着嗓子喊:“谢昀川,你去比剑那天可不要给我和我的符丢脸!你听到了吗——”

    话里半是假嗔,半是真闹,在笑音里只瞧见他眉眼明艳,让人生不出半点脾气。

    隔着灶间烟火,少年遥遥答了声好。

    ***

    三日后,外院秘境选拔。

    薛成瑾早早让掌事师兄帮忙留座,却还是在比试当日出了岔子。

    ——无他,睡过头了。

    自突破后这几日,他不必再争分夺秒地赶时修炼,难得犯懒,竟在今日起晚栽了跟头。

    待他赶到演武场时,里外已人山人海地围作几圈,平日在山庄内因课错开的弟子都聚集在此,叽喳讨论,好生热闹。

    薛成瑾一时未找到师兄指派的接引弟子,心急赛况更甚。

    那演武牌前亦是挤满了开盘下注的外院弟子,投注灵石者具挤在牌前查看轮次结果,摩肩接踵,分毫不留给人插队的机会。

    薛成瑾在人群外试图踮脚去看。

    可纵是小跳起来,也只看见前边更高的后脑勺,离牌上小字还有千重山万重水般那么遥远。

    无奈之下,薛成瑾只好在外围拉住一位正嗑瓜子的白衣弟子。

    看他脚下瓜子壳成堆,想必已是看了许久。

    “这位师兄,请问现在比到什么时候了?”薛成瑾指着台上道。

    “害,你怎么才来呀。”师兄仗着身高出众,边看台上边磕瓜子两不耽误。他比出三根手指头,道:“都比到第三轮了。”

    “那谢昀川晋级没有?”

    薛成瑾忙问。

    “谢昀川?”瓜子师兄听罢一愣,摇头道:“不认识。”

    薛成瑾思索片刻,比划着补充说:“他用的是木剑,师兄你在台上见过么?”

    “带木剑的那个?这我倒是有点印象……”师兄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可他不是第二轮时就走了么。”

    薛成瑾顿时愕然道:“什么!”

    谢昀川怎么可能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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