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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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腌臜的秘情,不好为外人道。

    宋浸情对此缄口不言。

    云湄回视宋浸情那双洁净的眼睛,讶然于她给自己多添了财帛,原先只本着捞一笔就溜之大吉的心态,忽而便开始有些不忍了。云湄憋了少顷,仅存的零星良心占据了上风,最终还是坦诚地朝宋浸情交代道:“他起疑了。”

    宋浸情一愣,少顷,疲惫地展颜笑笑,只是道:“没事。”说着,又垂头摸了摸云湄受伤的指骨,宋浸情此前在信中获知云湄艰难褪下玉结环与传家镯的事,大

    感惭愧,眼下凝视着那些变形的脉络与受苦受难的指骨,不由呢喃道,“傻姑娘,都是我欠你……”想起阿愿,宋浸情眸光闪动,及时改口,“都是我欠你们的。”

    没有责怪,没有惊讶,只是一句“没事”。

    云湄听了,自然大觉怪异,讶然之下抬眼打量,见宋浸情神色有异,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谓情状。

    云湄心生不妙,待还要开口,远处的廊庑下却倏而传来清灵缥缈的钟声,预示着住持要讲经了。二人再不好温存下去,只得匆匆错身,交换着走向未知。

    宋浸情踏入宽绰庄严的大殿,云湄则奔向夜色,仓促地走至山麓,由江陵那头派来的车把式引领着登上了车厢。

    山中四下阒静,惟余瀌瀌的风雪。车辘行驶起来,发出咯吱的新雪碾压之声,转瞬被肆虐的呼啸风声给淹没。

    除此之外,一切都静极了。

    静到令人心慌。

    云湄起先还正襟危坐,待得马车驶离了今阳,她凝滞的眼珠开始微微转动,整个人忽而从莫大的失落与迷惘之中抽离出来,万般脱力地倚靠在车壁上,任由双目放空,盯着摇晃的窗帘。纷乱的雪片之影透过垂帘,于她瞳眸之中不住地流淌着,激不起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是怎么了?

    云湄反思。

    终于到了这一天,她该高兴才是啊。

    云湄思来想去,认为自己当下应该是突兀获得了大片闲暇,而人骤然脱下假面与伪饰,反而变得有些不适应原本的自己。云湄思忖,觉得自己得找点事情来做。

    该高兴、该高兴……就从一个真切的笑颜开始。云湄解开随身包袱的系带,侧过身子,在包袱里认真地翻找着,却良晌没能寻出半片能够映照出她容色的手持镜。这半载,她甚至连这些贴身的小玩意儿俱都被许问涯承办,眉黛香粉,妆镜口脂,尽皆出自他手。这些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离开时,自然也不能够带走。

    意识到这一点后,先前抽离不久的情绪复又铺天盖地地席卷回来,云湄被兜头淹没,心中止不住地发起了空,愣愣地呆坐了好一会儿。可她不敢闲下来,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于是她身体前倾,往车帘外探出头,突兀地问:“有镜子吗?”

    接她回江陵的是何老太太派来的一对儿中年夫妻,两人瞧上去装扮本分,一副老实稳妥的样子,不像会随身携带梳妆用物。云湄觉得自己真是怪极了,想一出是一出,当下将要致歉,却见那热心的妇人顶着正在驱马的丈夫的诧异目光,不大好意思地从袖笼里掏出一只镜面不算光滑的镜子,递给云湄道:“这个行吗?赶集货,怕是照不出——”

    云湄正心烦意乱,怎会计较,闻言利索接过,“谢谢。”

    回转车厢,她端坐着,抬起镜面,透过模糊的镜影,勉强看清了镜中之人,赫然发觉自己脸色惨白,愁云笼罩。太康明医的推骨拿捏着时效,及到此时,她已然渐次露出了原本的底色。

    相较于宋浸情,她没有微垂的眼睑,亦不具备俏皮微翘的鼻尖,二人虽然大体相像,细节处却不尽相同。不笑的时候,云湄的脸显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意。

    云湄盯了半晌,指尖在脸庞各处游走,逐渐找回了自己——从前那个挣扎在泥潭里的,冷心冷情的小婢,就是这副脸孔,颦笑低眉间,就是这般情态。

    她试着发声,变声丸的效用也在减弱,她嗓腔里隐隐约约地传出几段本真的音色。

    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

    云湄终于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来,仰头倚在车壁上,如释重负地吁出了一口郁积于心的浊气。

    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从今往后,她与许问涯再无瓜葛。那是她原本就够不到的人,从前别想着谄媚讨好,客观来说,一个天一个地,是等闲连面儿也见不着的人。而今获得机缘,冒险欺瞒一遭,已是大罪,当然要期盼着此生与他永不相见了。

    至于算账,她这般只求生计的一介小人,着实担不起。她也自然不会自觉不可或缺,毕竟她打小生在泥潭里,见惯冷暖,深知自古良贱有别,别看许问涯待她极好、处处温情蜜意,仿佛离不开的模样,但倘若他有朝一日获悉她的真实身份,指不定要怎么膈应呢。

    是以,她离开得越远越好,不然兴许得丢命。

    目下,她云湄赚得盆满钵满,自此新生。于她而言,良心比起财帛来,还是后者重要许多,是以,从今往后,那些自觉愧怍的包袱,还是彻底放下吧。

    许兆玉,对不起。

    只求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第78章 去雕饰(二) “这可像是孕相啊!”……

    天降暴雪, 河道封冰,走海路也不现实。云湄随着车把式夫妻俩走走停停,磕磕绊绊, 花费月余才堪堪抵达江陵, 入城之后又漏夜赶赴, 冒着寒冽的罡风回到了宋府。

    云湄是回来收拾东西,料理譬如脱奴籍的杂事, 尔后启程去往洞庭的。

    毕竟是这么多年身畔陪侍的最令人舒心的一个婢子,何老太太还怪舍不得她的, 恨不得一辈子留云湄在身边,寻个府里的管事嫁了, 日日过深德院来伺候她才好。

    奈何早前已经敲定好了, 何老太太也事先答允过, 再是不舍,也只得高抬贵手,放云湄归乡。

    当面给予傍身的田产铺子、各色细软时,何老太太甚至还落了两滴泪,嘶哑着一把老迈的嗓子, 万般难舍地说道:“若不是你与你那位表兄实在来往得密切, 瞧着是要一同落叶归根的, 不然我便把府里老张家那孙儿配给你了,到底担着肥差, 又没有嫖赌混玩的烂心思,成亲后吃香喝辣决计少不得你的,日子可想有多舒坦。说起来,他对你也怪上心的,咱们对外头说的是你去帮衬我娘家的亲戚去了, 他还时常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是不是棘手脱身不开,需不需要援力呢。”

    听着话里那沉甸甸的吝惜,仍有大把的挽留之意。

    云湄不为所动。

    起先说好要怎样,事后就该怎么办,哪能三言两语便被撼动了。

    说起主仆情分,其实也没有几分,都是利益交换,云湄虽然感念何老太太的施舍,但也并不因此认为自己付出得不够、还欠人家的。何老太太之所以舍不得她,那是因为这些年来她处处谨小慎微地顺着贴着,还绞尽脑汁地讨老人家的好,不说深德院里头那些个繁冗的杂物尽皆亲力亲为,便连一颦一笑都勾勒出最令何老太太赏心悦目的弧度。那些日子里,云湄眼一睁一闭,都是想着如何支应、服侍,府里都玩笑说她是来深德院享福的“湄姐儿”,实际上她干的活只多不少,光鲜都是自个儿费力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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