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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李代桃僵》 80-90(第3/29页)
便有人想关切地询问一二,却都被许问涯脸上前所未有的阴沉给唬得退避三尺。
“拿火来!”只听他飏声道,身影拐入了内室,里头很快传出毫不收敛的翻箱倒箧之声。
众婢抖若筛糠,从前对表姑娘身侧被杀掉的那位爬床小婢没有实感,眼下见状,倏而纷纷颇为心惧,想起看似温润的大人的那些雷霆手段来。
全昶追得魂儿都在后头飞,好不容易下了马,插着腰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继而跌跌撞撞地跨过游廊进了清源居,左右环顾不见,廊下婢女们往来运送炭盆,有人战栗着往内指了指,全昶便顺着指引追入室内查看,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只见从前存放夫“妻”二人所有点滴的琉璃柜碎裂在地,里头装盛的珍稀宝物尽数倾倒出来,一一被投入炭盆之中。
云湄亲手制作的贴身小饰,俱都被大火舔舐吃尽。经她手缝补的衣衫与氅裘,俱都早已烧成灰烬,被婢子们鱼贯运送出去处理。
全昶哑然失言,将要开腔一劝,却乍然听见连绵毕剥之声中,崩出一道珠宝摔裂的巨响。
代表着同心长存的百年至宝——那只价值连城的环心真珠,就这么被许问涯摔了个粉碎。一层层精巧旋转的机括没入大火,仿佛他们破镜一般的虚假感情,一去不复返。
云湄曾经拉起他的手,二人十指交扣,一同将这只定情的宝物包裹了起来。
她粲然一笑,眉眼为葳蕤的烛火渡染,面庞温柔极了,红唇翕张,口中娓娓许诺说:“夫君与我同心长存,就像它保佑的一样。”
假的,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没在乎过这些东西,那这些日子他为何还有意避开、不去触及?早该如当下一般,一把火烧个干净才是。
长靴一勾,倒地的琉璃柜被他移至跟前,炭盆中的火光簇簇腾高,许问涯的脸孔浸染在火色里,明灭晦暗。他沉默着,将琉璃柜中的所有,毫不顾忌地尽数倾倒了进去。
全昶狼狈地忙前忙后,抽出墙角的拂尘打理四溅的火星子,动作左支右绌,神情惴惴,生怕一着不慎,整个清源居都湮于大火。
他以为自己有得忙了,心中唉声叹气,尽量做到眼明手快。只是烧至一半,许问涯那厢的动静却倏而停了。
全昶疑惑看去,就见他凝视着火盆之中的某物,正微微侧过头,似透过乍明乍暗的火光,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块环耳的缝绒护罩。那阵子适逢初冬时节,许问涯每晚回来,都能看见云湄在灯下一针一线地为他打造着什么的温婉姿态。某日,她终于正是献上,兴兴头头在他耳畔比划着看看究竟适配与否的模样,犹自历历在目。
……大火快要将它吞噬干净了。
旁头还蜷缩着一只变了形的同心牙雕套球,那段时间他带着云湄出去透气,云湄一下马车便顿住了,愣愣地远眺四野,对他笑着说,那只套球可把她折腾坏了,致使眼下看什么都是重影。
现下,许问涯动作僵滞,脸上面无表情,眼尾却渐次泛红,眸中爬上细密的血丝。
“大人,大人?爷,您听我说一句——”全昶察言观色,见他终于消停了,赶忙硬着头皮躬身过来劝解,不知半途目睹了什么,神色遽然大变起来,一迭声道,“诶!诶!使不得、使不得啊——!!”
晚了。
被催红的生炭炙烫血肉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开来,瘆人至极。
许问涯徒手把火盆之中的所有物件给捞出来了。烫意直达指骨,牵扯肺腑,却比不上心中撕扯般的剧痛半分。
他仿佛对皮肉上的痛楚失去了感知,一件一件地将云湄的心血给捡拾了出来,又慢慢罗列整齐,放入扶正的琉璃柜中。
破碎的柜格装盛着满柜子的碎物与灰烬,重又被好好地放回了内寝的床畔,若不是烧毁的痕迹昭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全昶陪他胡闹了大半个时辰,见他此刻在琉璃柜前伫立良久,神色无波,整个人渐趋平淡,心中终归是松了口气,于是蹑手蹑脚地折身几步,吩咐丫鬟进来收拾残局。
待要回许问涯身畔请示要不要请府医来包扎伤处,可是嘴巴将将张开,跟前的身形便是一闪,翩翩衣袂卷着凉风划过全昶面门,他愕然抬眼,就见许问涯步履急速,瞧那去势,很是不妙。
“……”全昶深吸一口气,连忙脚步仓促地追了上去。
第82章 冠妻姓(二) “你一定过得很好吧,云……
薄夏, 树荫照水,竹韵清鸣,树上的燕雀耷了兴致, 将将找着阴凉地儿栖息下来, 又乍听清源居内杂声沸沸, 惊得扑棱棱展翅远飞。
明画堂内屋宇挑高,厅堂深广, 气氛幽冷,仿若丝毫不曾为夏热所扰。人甫一踏进去, 甚至有下意识缩脖子保暖的念头。
全昶亦步亦趋追进来,迎面凉风裹身, 便是一个哆嗦。他对插着袖子, 躬身撇开自梁上垂委下来的画轴与文帖, 因着挂心大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仔细去端量上头的内容。
翻箱倒箧的响动早已绝音,相比之下,堂内简直静得惊人。
全昶反而因此提心吊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在浩瀚的书墨宣纸之中挣扎出来,偷眼一觑, 就见许问涯临案长身玉立, 稠密的眼睫低垂着, 手腕平稳,正执笔作画。
整个人着实安静极了。
全昶一时不敢乱动, 屏息凝神候了半晌,堂内都始终只有笔走纸面的沙沙之声。
全昶复又隐蔽地抬眼觑了一下——大人似乎仍是那个温润平和的大人,松风水月,侧颜安然,叶隙筛落的阳光透窗而入, 投映在他浑身,波光漾漾,照不出哪怕一分一毫的焦躁之色。
这么看来,适才那骇人听闻的一切,仿若只是旁人多心之下的错觉而已。
全昶提心吊胆良久,见状,渐次放下心来。也是,许问涯的定力何等高妙,倘或为了一个私德败坏、骗身骗心的女子难捱发疯,那就不像许问涯了。今儿发泄这一通,也就尽够了。
全昶将将把心安定下来,预
备请示许问涯料理残局,最紧要的便是治疗手伤。他趋步上前,垂头一瞧,一瞬间惊惶极了,放回肚子里的心复又揪出了嗓子眼。
——许问涯满手血流不止,干脆未曾研锭磨墨,就着顺着颀长手指淋漓涌下的鲜血提笔作画,整幅场景诡异极了。
而画上显见是位女子,她眉目冷漠,正狠心褪下紧扣手腕的玉结环,鲜血染就的薄凉姿态栩栩灵动,那种毫无留恋的情状,一时间跃然纸上。
适逢满室风动,垂落的画轴纷纷翩跹飞舞起来,全昶惊疑不定之中于余光捕捉到一丝不对劲,这才循迹抬起头,端量那些方才入门时被他所忽略的画作。
尔后,他便看到了令人遍体生寒的一幕。
案前,许问涯已搁下笔。他仿佛对双手之上钻心的疼痛无所察觉,神态自若地捧起了画纸,呈于窗棂之下细看。
光透血渍,绘声绘色。
画上的女子打量那玉结环,像是在打量一个恼人的麻烦,神情冷漠极了。
许问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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