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250章 谈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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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其蔚对谢玄英的观感很复杂,小时候,母亲常说,只有他和三哥是亲兄弟,今后要互相扶持。

    而这个三哥文武兼备,确实很让他崇拜了段时间。

    可小孩子容易崇拜别人,少年却非如此。随着年龄的增长,谢其蔚慢慢厌烦了成为“谢玄英的亲弟弟”。

    谢玄英骑射出色,人家便总说,四公子的骑术必然高超。

    然而,谢其蔚的马术稀松平常,也就打马球的水准,既不能穿杨,也没法在马上开弓射箭。

    他如实说了,别人却很诧异:“你可是谢三郎的亲弟弟啊。”

    好似很不可思议。

    次数多了,谢其蔚自然就恼羞成怒,今后有人问起,他便改口:“这有什么不成的?”

    他当即纵马,路人无不惊惧躲开,惶恐不已。

    众人的恐惧与求饶,让他无比满意,看,没有三哥,你们照样得服我、怕我。

    是啊,谁敢不服呢?

    姑姑是已故的皇后,爹是实权勋贵,亲哥哥是御前红人,谢四在京城,就是横着走的王孙公子。

    他要玩博戏,有的是人为他挑选好鸡好狗,他想赢,威逼利诱都要让对方输,总之,无论怎么肆无忌惮,压根没人敢管。

    朝廷大臣?说实话,只要不是想对付谢家的人,谁耐烦管他一个纨绔,又没闹到自家人头上。

    谁会为一个平民甚至贱籍戏子鸣冤呢?

    但谢其蔚也不是不厌倦。

    有时候,他也知道,周围的人奉承他,都是想得到好处,且这群人,远不如围绕在二哥、三哥身边的人厉害,干啥啥不行,就知道溜须拍马。

    可除了他们,谁又会把他当一回事?

    谢其蔚也很痛苦。

    这次,柳氏说要给他找门亲事,今后跟着大舅子读书,他不是没心动过。

    可一打听,是以前兄长议过的人家。柳氏说:“当年你哥哥说亲,委实太仓促了些,不得已才说了程氏。虽然她也是好的,可魏家确是门好亲,能够同你说成也算了了我的遗憾。”

    谢其蔚当时就炸了。

    什么都比不过兄长也就算了,连老婆都是他挑剩的?凭什么!

    他和柳氏大吵了一架,被母亲送到这里,说什么看看你兄长多么不容易。

    说实话,谢其蔚觉得他挺容易的。

    大同都爱戴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京城的也都如此,每次见着就大呼小叫的“谢郎来了”。

    谢家就他一个儿子?谢郎,谢郎,人人都只知道他一个谢郎。

    他有什么不容易的,他不就靠这张脸吗?

    但此时此刻,谢玄英提起柳氏,谢其蔚心里也确实有触动。

    他不傻,母亲也会和他说大嫂、二嫂的刁难,而且——

    “魏家官至少司寇,假如魏家姑娘进门,就是家世最好的一个。”谢玄英开口,说了和柳氏一模一样的话,“母亲很为你着想。”

    谢其蔚变了脸色,强硬道:“三哥觉得好,当初怎么不争取?凭你的本事,谁家姑娘都手到擒来吧?”

    谢玄英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啪一下怒放筷子:“有完没完?你嫂子好得很,我一点都不后悔娶她为妻,你懂个屁!”

    谢其蔚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神仙一样的兄长骂脏话。

    “你再敢拿她做筏子,别怪我抽你。”谢玄英面无表情地说。

    好汉不吃眼前亏,谢其蔚的头还没这么铁:“不说就不说。”

    “这次回家,好生念书,将来谋个差事。”谢玄英已经失去了聊的兴致,自顾自倒了杯酒,“吃饭吧。”

    谢其蔚张张嘴,却不敢说什么,闷闷喝酒。

    谢玄英忍气维持着体面,和弟弟吃完了这顿没滋味的饭,头重脚轻地回屋了。

    程丹若正在翻医书,见到他来,诧异地问:“这么早就吃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谢玄英坐下,伸手要茶,“我醒醒酒。”

    程丹若道:“饮酒不要喝茶,玛瑙,你去问问厨房,醒酒汤好了没有,好了就端过来,再打发人给四少爷送一碗。”

    “是。”玛瑙立时退去,没忘记放下厚厚的棉帘挡风。

    谢玄英坐到她身侧,搂住她的肩膀:“丹娘。”

    程丹若放下书:“嗯?”

    他贴住她的脸颊。

    程丹若微不可见地叹口气,没有推开他,反而捡起旁边篮子里的针线。

    “织的什么?”他酒意上头,言语有些含糊。

    程丹若:“袜子。”

    她受够了布袜子,今冬,长宝暖的织娘研究出了毛线袜子的织法,有弹性,透气保暖,不用是傻瓜。

    他收拢手臂:“给我的吗?”

    “我自己的。”她说。

    谢玄英抿住唇角:“为什么我没有?”

    程丹若:“你醉了。”

    “嗯。”谢玄英有醉意,可还没到失去神智的地步,恰好处于意志力降低,行为大胆的阶段,“为什么我没有?”

    和醉鬼讲道理是最没用道理的事。

    程丹若拉开炕柜的抽屉,把羊毛袜子递给他:“礼物。”

    谢玄英缓慢地眨眼,有点迷惑:“早晨不是有过?”

    今早刚起床,程丹若就送了他一块手工制作的肥皂,采用的是慈禧的医方,配料十分豪横,什么檀香、木香、丁香,皂角、甘松、白莲蕊,还有麝香和冰片。

    研磨成细末后,以红糖水调合,香气浓烈,很适合冬日使用。

    “我就喜欢早晚送一次,不行吗?”她扬眉。

    谢玄英弯起唇角,拿过羊毛袜:“我现在就要穿。”

    “不行。”程丹若一把夺走,“去沐浴,沐浴完再说。”

    他没动,把袜子套在手上把玩,扯扯,翻翻,看来看去也不知道看的什么。

    程丹若扶额。

    幸好玛瑙及时端了醒酒汤来。

    她给谢玄英灌了半碗,叫人烧水,让他滚去洗澡。

    在大同,夏天可以勉强洗淋浴,冬天却不行,普通人家都是铁锅炖人。富贵人家自然好些,有专门的浴桶。

    程丹若定了一个铜盆,里层贴上碎瓷片,底下有专门的火道传热,防烫又能够保暖,冬天也能洗得非常舒服。

    谢玄英在里头待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时一身檀香。

    程丹若感觉被一股馥郁的香气裹住,好像夏日走进花店,扑面而来的香气。

    “好香……”她说,“是不是太香了?”

    谢玄英将她搂到怀中,下颌抵着她的脑袋:“没有,我还挺喜欢的。”

    同床共枕两年,哪里听不出个中涵义,程丹若道:“那最喜欢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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