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 第20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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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梗,让司空厌弃了我!”钱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攀柱厉声质问。

    姜灏在牢房外的一张黄梨木长案后敛袍坐下,廷尉领人离去。

    尚是晌午时辰,一抹辰光从外头撒入。然牢狱昏暗,姜灏将长案蜡烛多点了两盏。案上烛火正盛,将他清癯明澈的眉眼照得愈发灼人。

    姜灏目光清冽平和,瞳仁漆黑不见底,抬眸看狱中人。

    “本官何须作梗,你在写完《锦衣赋》当日,便已经被司空排出局了。”

    “你说甚?”钱斌闻言大惊,“那是我扬名之日,我之文章,司空喜欢得很。他夸赞“韵拈风絮,录成金石”,更是将这八字亲手书于我卷册之上。”

    “韵拈风絮,录成金石。对,以这八字赞你才华无双!”姜灏叹了口气,“风絮才,金石艺,敢问彬才这是颂扬的何人呐?”

    钱斌面目滞了一瞬,瞳孔微缩,这八个字指作谢道韫,李清照。的确是赞扬人才华出众,但多指女子。

    是赞扬女子之才华。

    “司空……司空口误了!”

    “司空还给你手书于卷册,他手也误了?还是司空才疏学浅,错用此语?”姜灏摇了摇头,颂赋中佳句,“羲和竦轻躯以舞,将飞未翔而绝云气;年少率兜鍪以立,践功乃成则负青天。妙哉!稀哉!”

    “寻常人闻之,赞尔文采佳,读懂你以羲和起舞、年少率兜鍪描绘公主与司空二人之风姿,映成当日司空封侯之盛事。”

    “学成者闻之,领悟绝云气,负青天,乃化用《逍遥游》中句,结合“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则正好对应了东谷军渡江伐南计划。故认为整首赋乃明为扬公主司空之风姿,实乃以上君来衬托臣下的功绩与抱负。”

    “世人十中七八便以为此赋所含之寓意到此为止。其实不然,此赋最关键的只有一句——”

    姜灏未往下说去,只顿下口,惋惜地唤了一声“彬才”。

    彬才,是钱斌的字。

    钱斌呆呆望向他。

    姜灏遗憾合眼,“你太急了。”

    这话出口,钱斌似被抽干力气,双手从栏柱上滑下去,双膝委于地。

    的确,《锦衣赋》中最关键的只有一句:羲和竦轻躯以舞,将飞未翔而绝云气。确切地说是半句:

    ——将飞未翔而绝云气。

    其意本是飞起横绝云巅,穿过云层。但是里面藏了“未”字,便是不曾飞起。

    不曾飞起那要又如何会穿越云层呢?

    前后矛盾的一句话,其实就是以羲和喻公主,以公主暗指齐皇室再难飞上云巅,来日上达青天的是年少率兜鍪的司空。

    钱斌以此举向蔺稷表明心意,然却得蔺稷八字赞女不赞男之言。

    蔺稷如此回应,实乃以男女相反之意反驳“羲和飞而未翔”,告诉钱斌,自己并不赞同他的意思,而钱斌也不懂他的心思。

    “原是我急功近利,被蒙蔽了心智?”钱斌满目恍然又茫然,“韵拈风絮,录成金石。我、我怎能不知是夸颂妇人之才的?我知的,我知的,这稚子开蒙就学的词,我知的……我、我太急了……”

    满身血迹斑斑的男人望向对面尊者,又缓缓垂下眼睑,实乃无颜面之。

    蔺稷,在他《锦衣赋》大成之日,给他批语暗示出局,但并没有直接驱逐,便是留了余地。之后的亲近和任用都是在测他心智,还让姜灏辅之。

    姜灏,姜令君说那赋不好,要他多思多想修改再入册中。

    对他所录之文书,都要亲查,方可入档或呈给司空。

    对他的文章纵是挑不出错,却还是要说一声勿以长公主为型,凡事勿沾长公主,记之慎之。

    这分明是在保他,给他机会!

    ……

    果然,姜灏开口道,“现逢乱世,烽火四起。战乱多而将才出,然读书人依旧是瑰宝。这一点本官与司空的看法是一致的。所以即便司空早早将你排出局外,还是纳我之言观之没有直接否决你。毕竟你满身的才华,乃纳贤令的翘楚,万里挑一。遂便由本官带着你,旁敲侧击,盼你早日拨云破雾,灵台清明。”

    姜灏起身,捧一盏烛火行至钱斌处,俯身看他,“事实证明,你有文采而无文心,能审时却不能度势,皮囊尔。”

    “不,我还是想不通,司空之志从迁天子来洛阳便已天下皆知。诸侯争霸,他岂会不想为王!我是在帮他,我是督促他,催发他,大丈夫就该择机而起,立时而断!”

    姜灏手中微弱烛火,因受钱斌激动之语、气息喷呼而左右晃之,几欲灭去。姜灏小心掩护,待它重新旺起,照亮一方天地,方缓缓道,“什么时机?公主为你所辱低头奏曲之时机,还是公主举琴殴打你之时机?退一步说,那是公主,又不是天子,辱了她又如何?杀了她又如何?只要隋家天子仍在,你在青台曲宴上的所做作为,除了给司空添些不痛不痒的麻烦外,还能作甚?”

    “怎无作用?公主受辱则皇室威信再减,乃我助司空之志大功一件;公主殴我若司空立时杀她,则可借神鬼之说毁皇室名声。如此我纵死也是为司空青云志殉道尔,我将留芳于新的王朝新的史册上!”

    姜灏蹲在牢门前,举灯照清他被血迹留痕而斑驳肮脏的面目,沉沉叹息却又庆幸,“所以归根结底,你不过是为个人声名尔。索幸司空弃你甚早,不曾与你同行!”

    他将烛火往钱斌处推进些,起身离开。

    “不,不……”钱斌看着地上忽明忽暗就要燃尽的蜡烛,还在挣扎,“羲和将飞未翔而绝云气,年少践功乃成则负青天。这怎么就不被司空认同了?他怎么可能不认同?齐皇室式微已经难上青天难凌云端,这是事实!”

    “是不争的事实!”

    他似用尽了一声力气,声嘶力竭后喘息委地,还在痴痴而问。

    姜灏终是不忍,转身回首。

    “令君……”钱斌气若游丝,“还望、令君解惑。”

    “你原说的不错。毕竟你于中秋宴上,拂君面称病退宴,事后司空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还有一处,你不曾看清——”

    姜灏顿了片刻,重新走向钱斌,用仅两人可听到的声音将话缓缓道出。

    钱斌闻后头语,眉心抖跳,僵立不语,直呼荒唐!

    “你识出司空之志,却未见司空之心。”姜灏退身与之拉开距离,再度摇首,“也是,妻亡未足周年便纳妾之人,多来难见情意。”

    “钱彬才,聪明是好事,但自以为是的聪明容易坏事。”

    地上的那盏烛火就要烧到尾,火势已经极其微弱,姜灏叹息离去。

    拐出这处牢房,一墙之隔,“纳贤令”中排在钱斌后头的李颂、赵寅、汤安三人正恭敬候在这处,见姜灏皆拱手致礼。

    “你们如何在此?”

    “是司空让我们来的,说听一听令君的审讯,多思多学。”

    姜灏望着他们,又回望幽深牢狱,边走边道,“所以,想到了甚?又学到了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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