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冰: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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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间透出几分淡淡的疲倦。

    他扶着裴芸在小榻上坐下,才紧接着落座,涟儿打了盆热水进来,太子搅了巾帕,擦拭了脸和手,问道:“可用过晚膳了?”

    裴芸摇了摇头,“臣妾不饿,便想着等殿下一道。”

    “等孤做什么,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饿也得吃些,不然身体受不住。”

    说着,他看向书墨,书墨会意。原先的饭菜已然凉了,她让人复去热过,又多端了盅热汤来摆上了桌。

    裴芸眼见太子舀了碗莲藕排骨汤给她,催着她多喝一些,心下总觉有些怪怪的。

    都到了被罚跪的地步,事儿定然不小,可太子在她面前表现得怎还跟个无事人一般。

    就是因着他如此,她才不关心,总觉得真的没什么大事,前世连他罚跪的缘由都不知。

    正是吃饭的时候,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影响太子胃口,饭后,待宫人们撤下碗筷杯盏,她才忍不住道:“殿下何故要惹恼父皇,还害得自个儿罚跪了那么久。”

    闻得此言,李长晔垂眸,神色黯淡了几分。

    “孟嫔有孕,父王大喜之下,竟将母后的遗物赐给了她……”

    裴芸有些意外,她猜测过太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此事与先皇后有关。

    因先皇后生前,似乎始终与太子关系淡漠,母子二人同处一室,都说不上两句话。先皇后停丧期间,太子更是一滴眼泪也不曾流。

    可他竟会为了孝仁皇后的遗物而不惜顶撞于庆贞帝。

    “是什么贵重之物吗?”裴芸问道。

    “不贵重,不过一寻常的桃木簪罢了。”

    不知想起什么,李长晔唇间泛起淡淡的讽笑。

    “但那可是父皇未登基前,亲手为母后雕刻的……”

    第80章 轻些当没甚问题

    亲手雕刻的发簪?

    裴芸难以想象,因她嫁入东宫时,她那公爹与婆母之间似早已没了夫妻感情,甚至于形同陌路。

    但仔细想想,庆贞帝与孝仁皇后少年夫妻,一个是沈家为在夺位之争中多押一个宝而嫁出去的庶女,一个是不受宠,被迫在西南荒芜之地戍边的皇子。

    那时,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矛盾与纠葛,不必顾全天下百姓,不必理会朝堂斗争,彼此之间惺惺相惜。

    定也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殿下还记得?”裴芸问道,毕竟那时,太子应当还很小。

    “记得。”李长晔垂眸,似陷入一段回忆中,“那一年,母后生辰,父皇亲手为母后雕刻了一枝桃木簪,其上是盛开的桃花,孤与兄长就坐在一旁,看母后羞赧地垂着脑袋,任父皇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髻。”

    言至此,他长叹了一口气,“可离母后过世还不足八年……”

    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透出几分伤感,裴芸不知,他是单单在为自己的母后鸣不平,还是在怀恋从前那段美好的岁月一去不返。

    她不由得默默握住太子的手。

    李长晔朝她看来,忽而如立誓般道:“孤不会,孤此生唯你一人,绝不会成为第二个父皇。”

    他幼时见过太多回母后伤心流泪的场景,每每都是大哥牵着他的手,默默带他离开。

    听闻在他出生前,母后也曾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愿理会父皇,因父皇在醉酒后,幸了一个侍婢,这才有了他二哥裕王。

    而今想来,李长晔甚至怀疑,兴许当年父皇酒醉后的乱性,是有人想趁机挑拨父皇母后之间的夫妻感情,不欲让沈家成为他父皇夺位的助力。

    但先前或许是,但后来也许根本不需挑拨。

    父皇登基后,很快便封了一个又一个妃嫔,他雨露均沾,每夜轮着去不同娘娘的寝殿,可有时几乎一月都不去母后那儿一回。

    李长晔不想让自己的妻子也受这样的委屈。

    太子的语气很平静,可神色带着淡淡的哀伤,好似那易碎的瓷瓶,看起来脆弱不堪。

    裴芸从前一直觉得。太子这人跟没有心一般,总是那幅清冷坚毅的模样,也许并非没有,而是他习惯将自己的哀伤藏起来,不向任何人吐露。

    裴芸不大愿意说信与不信这话,毕竟未来缥缈,她只想活在当下,但她还是没忍住,安慰般轻轻抱住了太子。

    殿内的宫人们也不知何时尽数鱼贯而出,掩上了殿门。

    太子在她肩上倚靠了片刻,退开时,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略有些粗粝的大掌顺着她纤细的脖颈一路而上,指腹落在她朱唇上轻捻,忽而俯身,衔住了她若牡丹花般娇艳红润的唇瓣。

    不同于先头攻城掠地的急切,太子的动作很温柔,像在细细品鉴一道香气四溢的甜羹。

    他离开时,裴芸呼吸急促,双眸迷离,两颊绯红如霞,似醉在一坛香醇的佳酿中,见他分明眸光灼灼,但并未有再进一步的打算,裴芸忍不住咬了咬唇,足尖轻抬,在他小腿上蹭了蹭。

    “殿下……”

    李长晔看出她的心思,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不成,你尚且身怀有孕,若有个万一……”

    裴芸不满地撅了撅嘴,“臣妾前几日问了郑太医,郑太医说臣妾腹中的孩子很好,轻些当没甚问题。”

    若是换作平日,她绝不可能主动到这个地步,像是同他讨要,但也不知怎的,与怀谨儿与谌儿时不同,这回,她身子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想要,初时她还觉羞耻,然旁敲侧击问过太医后,才知有些孕妇是会如此。

    再者也不是和旁人行事。她是她的夫君,又有何好顾忌的。

    李长晔看她半晌,也知她轻易不会开这个口,这几个月,他夜间睡在她身侧,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何尝不是忍得难受,只是怕伤着她。

    他未答她,只提声唤了水,待宫人们准备罢,方才打横抱起怀胎六月的裴芸,往浴间而去。

    裴芸知自己而今敏感,却不知会敏感成这般,光太子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拂过,便惹得她一阵又一阵地战栗。

    她侧躺着,太子自背后抱着她行事,不过也只敢来了一回,便替她擦拭了身子,去浴间冲凉去了。

    诚王妃那一对龙凤双胎的满月宴定在了十月初。

    他们本该在九月中就满了一月,可高贵妃嫌九月没甚太好的日子,加之这双胎虽勉强也算足月而生,但终究比寻常足月的孩子小上一些,便想着多养一段时日,届时好抱出来见客,这才在十月挑了个吉日。

    裴芸本碍着有孕,打算遣人去送个礼也就罢了,不想诚王妃程思沅亲自来东宫给她送请柬。

    要说她身体底子也真是好,生了双胎,才出月子就活蹦乱跳地来寻她,道她和诚王之所以能和好如初,全亏了她,若到时她能去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宴,自是最好不过。

    盛情难却,裴芸最后还是应下了,毕竟不同于参加李姝棠的笄礼,流程复杂繁琐,起起坐坐,很是累人,去吃这般酒席,就算她从头到尾坐在那儿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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