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小狗: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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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冲动,反而叫他来替你承受后果。”

    “回去之后我会道歉的。”玄枵说。

    “祂尚且不清楚你的存在,和以前一样,我会让你躲藏在我的神魂中。”濯尔清说,“如有意外,便是你出手的时候。”

    他并不担心玄枵临时倒戈,天道是他们的共同的敌人,何况他们性命一体。

    “那走吧,仙首大人。”玄枵懒洋洋道,“我想死右右了,赶紧搞完收工回家。”

    他说完,化作一道黑光,潜入濯尔清身体内。

    濯尔清开始沿着长廊往回走。

    下一刻,两侧景色一变,寒气传来——

    他看见了昆仑山白雪皑皑,梅树枝头挂得沉甸甸的。

    看见自己赤足走过雪地,在一棵树边停下,一团白雪骨碌碌滚下。

    濯尔清笑起来,是他捡到宁祐的时候。

    下一刻他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神色便紧绷起来。

    随着他的脚步,长廊天光渐暗,广阔的山野消失,逐渐步入了昏暗的、潮湿的土道。

    两侧变成了密密排布的监牢,他听见了嘶哑的哭声。

    他最终在其中一间牢房停下了脚步。

    “你在犹豫什么?”玄枵冷讽的声音在长廊响起,“你不准备看看吗?那就让我去……”

    “啪”一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濯尔清匆匆往前两步,监牢内一览无余,他隔着栏杆看见里面瘦弱蜷缩的少年。

    对方套着宽大囚衣,枯黄头发垂在印着红印、高高肿起的脸侧,一只手垂在身侧。

    仔细辨别,才能听清对方虚弱的言辞:“对不起……母亲。”

    濯尔清张了张口,伸手握住了栏杆,看上去很想喊他。

    他看着对方崩溃,在黑暗里笑着,用瓦片划开了自己的脖颈——瓦片粗砺,得反复磨拉才穿透皮肉。

    ……多痛啊。

    濯尔清第一次见到宁祐的伤口,便猜测过无数次它的来历,想过背后是怎样的故事,但当他亲眼见到,仍然觉得无法呼吸。

    他听见少年如泣的嘶哑声音,因为失血逐渐低哑:“若……若是真的有天道!为何不去惩罚那些恶人?为什么、放任这些事情存在上百年!”

    ……

    “娘、不要怪我……我好冷。”

    气息微弱,那具靠墙坐着的单薄身体即将摔下来。

    濯尔清穿过栏杆,接住了对方。

    对方失血冰凉的握住了他的手,沾满鲜血的苍白脸庞抬起来,终于笑起来:“啊……你来接我了。”

    濯尔清知道对方应当看不见自己,只是临死前的幻觉,见到的应当是自己的母亲。

    但无论如何……

    那双眼睛心满意足地闭上了。

    濯尔清将他轻轻放倒在地上,凝视片刻:“再等等我,我会回去接你。”-”走吧。”玄枵说,“回到三百年前。”

    “不……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濯尔清看着长廊,他在其中寻找他要寻的那一颗果子:

    “我已错过太久……大道生死在前,便让我最后为私心、为私情停留片刻。”

    他仔细地辨别,在树上找到了唯一的、属于宁祐的那颗果子。

    第22章  小孩晃晃脑袋,甩了仙首一脸水。

    天璇十六年, 冬天。

    南浔城连下了好几天大雨,雷声轰鸣不断,众人都说这一月的暴雨, 必定有异, 怕不是有仙人渡劫。

    流春楼白日里冷清, 加上天气,更是行人寥寥, 只有个半大的侍女在外头看着,名叫长春。

    “你又私自出去了罢?”

    长春看着一身湿、正取下斗笠整理衣裳的秦娘,“都说最近不太平,小心惹了天公,收了你去。”

    “我去给阿宁买药, 省不得。”女人貌美,年纪不算轻,却别有一番温和柔美。

    长春问她:“你家那小子, 你还要养着,笨又笨的,如今四五岁了,还不会讲话走路。当时便劝你, 生不得,怎么偏信了男人的邪。”

    “怎么会?”秦娘笑起来,“和男人什么关系,阿宁是个乖宝, 我舍不得罢。”

    “算了,你便小心些, 外人来问,就说是捡来的, 可不许胡说。”

    “我晓得的。对了……”秦娘看着有些犹豫,长春疑惑地看向她,她又笑着换了话题,“没什么,就是待会我去陪陪阿宁,你帮我看着些。”

    “晓得啦,你去吧。”长春说,“先换衣服,省得生病,我又得和你一起挨一顿训。”

    秦娘连连应是。

    她左绕右绕,穿过前楼,进了后院中最偏僻的一隅,那里围了墙,刚靠近便听见了小孩子傻呵呵的笑声。

    秦娘忍不住面露笑意,站了会,才推开木门进去。

    里面是个很简陋的小院子,就种了一颗梨树,树下放了三五个凳子,旁边有大口水缸,已经灌满了水,连之前的杂乱也被整理好堆在了角落。

    院中有两间屋子,还有个小小的灶台。

    而屋中俊美、苍白的青年男人正抱着个半大的孩子,举起放下地玩,那孩子被逗得哈哈大笑,嘴里咿咿呀呀在说什么。

    这孩子和秦娘长得七分相似,便是她们口中的阿宁。

    男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见她来了,温和解释:“我听见他在床上哭,便擅自进屋了,实在……”

    身为客人,擅闯主人家的屋子,实在是失礼。

    秦娘摇摇头,笑了一下:“没事,你能照看他,我在外头还安心些,之后若有需要,直接进来便是。我们这种人也不管什么男女之别。”

    这男人是她前两日从桥上捡来的,当时看着一副快要病死的样子,浑身是血,却又气质不凡,她绝不该多管闲事,但是……

    她有个那样的儿子,怎么能不信些因果,平日里行善积德——虽然没用——但万一这一次见死不救,叫原本想帮她孩子的神仙记住了,从此不帮了怎么办?

    所以她还是偷偷救了人,藏在院子里。

    因阿宁的原因,这没人来,倒也藏得住。

    男人浑身是伤地躺了两天,第一日她还想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第二天人家便好了大半,第三日……第三日都能来替她照顾阿宁了。

    但她是个善解人意、又懂得保全自身之法的人,因此对这样的异常也视若无睹。

    她把怀里的药拿出来,一一清点:“这些是给阿宁的补剂,这些是治疗外伤的药,你拿去用吧。”

    男人犹豫片刻,收下了:“对了,前两日一直未曾同你道谢。多谢。”

    “我姓濯,濯尔清,恐怕还得叨扰一段时间。”

    【那时候你还真是装模做样的。】

    玄枵讽刺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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