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小狗: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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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沉下去。

    封槐反而更兴奋了,他那股懒散劲过去,食髓知味般觉得肚里空空,需要些别的填满。

    比如封无为只在他面前露出的、不一样的神色。

    他就是铁了心地、偏要叫封无为在他面前变成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个怪物。

    封槐“噗通”地扎进水里,埋首进去,封无为刚替他绑好的头发撒落下去,像是缠人的水草,一片片浮沉。

    封无为眉头皱起来:“封槐。”

    封槐含糊的、不知死活的哼笑声隔着水池传来,封无为额头青筋跳了跳。

    两个人在温泉池子里胡乱闹了一通,封槐自己非得手贱招惹人,到了后来又哭着求饶告错。

    封无为这次没心软,把人扣在岸边,好生教训。

    等到天亮的时候,封槐哭得囫囵,半睡半醒地捂着可怜的、皮肉单薄的小腹。

    他恍惚有听见他哥的声音:“睡一会。”

    于是便彻底、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全然是白天,封槐茫然地看了眼对面昏暗的马车内饰,还能听见马蹄哒哒之声。

    “快到了。”封无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封槐转回头,从他哥的腿上坐起来,头晕脑胀道:“快到……我们去哪?”

    “去看你的奖励。”封无为说,“还有你之前想知道的一切。”

    封槐现在听不得“奖励”这个词,下意识就腿软发酸,想捂着肚子逃走。

    他问封无为:“昨天……不算吗?”

    封无为抓过他的腰,把他放回自己怀里,似乎笑了一声,似乎没有,坦诚而客观地说:“昨天的,算情之所至。”

    封槐顿时老实下来,面红耳赤地缩回他的龟壳——他哥的怀抱里,埋着头装死,发出些含糊不明的气音:“唔唔、嗯……”

    天知道,他那个刻板、不动如山、不解风情的哥哥,去哪里学来这些直白的情话。

    “到了。”封无为率先跳下灵力驱使的马车,封槐披着他的外袍,也跳下去——

    山丘落拓环绕,四野无人平静,在景色最好的地方落了一座四方的篱笆院子。

    里面是东西两面厢房,后面一座主屋,背后还有小厨房,院中梨树蓬勃,印出斑驳的树影。

    树下水缸还漂着西瓜,竹编的藤椅在风里摇晃。

    比他烧掉的那一座院子,更漂亮、更合他心意。

    封槐怔怔开口:“给我的?”

    封无为轻轻地弹了他额头一下:“给我们的……所有的布置,都按着之前的院子来的。”

    他拉着封槐绕过篱笆,走过院子,像是他们当初终于攒够钱,买下自己的家,第一次走进去时一样。

    他沉默无声地告诉封槐,他和封槐一样,都曾深深地想念过那座院子,那时候亲密无间的时光。

    “我一直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封无为拿起桌上翻得破旧的画本,随手翻过,平静地说,“就把你绑来这里……环山之中,我设了七十一道阵法。”

    封槐像是吓到了,呆了一会开口:“为什么选这里?”

    封无为因他奇怪的关注点,看了他一会后,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

    “绑来这里,你出不去,谁也进不来。”封无为说,然后才慢慢道,“这里是当年的长野附近,你我诞生的地方。”

    他用的词是你我,而不是他。

    倒也没错,封槐在附近的村子为人收养,他从长野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封无为拉着他,在藤椅上坐下:“封槐,你有想过自己的出身吗?”

    封槐当然想过,小时候想得尤其多。

    收养他的人家,最早就告诉了他,他并非亲生,收养他,也只是家中尚有余粮,儿子又不多,捡个劳动力。

    封槐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从小就阴沉、寡言,不讨人喜欢,和后来的性格大相径庭——

    很难否认,他之后是否刻意模仿了那些受欢迎的孩子,只是学得不那么好。

    总之,他那时候宛如幽灵般在村子里生活,干活、吃饭、睡觉。

    偶尔空闲下来,他就会茫然地想象,自己的父母是谁,是怎么样的,又为什么丢下他,是否还有别的兄弟姊妹。

    等再后来,他成了洪水里、石桥下的怪物,看着那些人幸福地来来往往,也无数次怨毒地憎恨丢下自己的人。

    等到遇到封无为,他就很少想了。

    没有亲人,那封无为就是他自己选择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兄弟,他的爱人。

    “没怎么想过。”封槐不大老实,两个男人躺在藤椅上,直压得藤椅摇晃作响。

    “早死了吧他们,都一百多年了……再说,我有哥哥你不就够了么?”

    “够了么?”封无为反问他。

    封槐说:“够了,多了我这疯也发不过来呀。”

    他乖的时候,简直真是个温驯又可爱的,软绵绵、甜蜜蜜的沾糖年糕。

    此时他蜷缩在封无为怀里,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玩着对方手指,一边垂着头重复:“我有哥哥一个就可以了。”

    封无为说:“这样就好。”

    “你昨夜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灵力可以暂时续存在定诫之中吗?”

    他声音沉而缓和、像是讲一个睡前故事:“几百年前,尸魇忽现,众人混乱担忧之时,逍遥君从天道处得到了一道启示……”

    “天时地利之时,能定天下之剑,将在此间出现。”

    封槐“唔”了一声:“定诫?”

    “我听说了,他们说,镇岳剑君得天神佑,化神渡劫之时,从雷云中获得了本命剑定诫。”

    “不是。”封无为説,“那只是一个借口。”

    “真正的神剑已经在百年前诞生了,吸收了战场的血肉,成为了空有躯壳没有灵魂的‘人’。”

    封槐和手拍掌,笑眯眯:“我知道了,哥哥你就是那把神剑,好像我看的话本子哦,里面都这么写……怪不得说你天生剑骨呢。”

    封无为沉默地看着他,看得封槐笑容淡下去,封槐问他:“哥哥,你看着我做什么?”

    “是你。”封无为说。

    封槐下意识道:“是我什么?”

    “那把剑化身为人,被人捡走。”封无为说,“成为了一个普通的、被收养的孩子……他化为尸魇,久封于石桥。”

    “哥哥,你在开玩笑吗?”封槐愣了一会后笑起来,“就算预言的神剑真变成了人……你天生剑骨、光风霁月的镇岳仙君不是,我这个尸魇之主是?”

    “你是。”封无为重复。

    封槐笑了一会,问他:“那我吃的苦、被囚地下的百年算什么?”

    封无为没有办法回答他,命运阴差阳错,他用尽全力,也不过堪堪抓住一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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