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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堕欢》 60-70(第19/28页)
然回神,逼自己别再去想。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轻步进来,躬身向苏吟递了个帖子,见侯爷歇下了,便将声音压低了些:“夫人,这是宣威将军夫人送来的,说是听闻夫人昨日回京,特意请您到府小聚。”
武将虽靠守城扩疆建功立业,但也免不了应酬,有些男人间不方便说的话,妇人们茶余饭后笑着提起正合适。
在其位谋其职,苏吟虽不喜这等场合,但既然享了谢家给的富贵和地位,便该尽责。
她接了过来,打开瞧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时辰是今日正午,便叫人去备车马。
不成想到了宣威将军府,赵夫人竟在门口等着,苏吟顿时觉出几分古怪来。
虽说谢家门第高些,但宣威将军与谢骥平级,赵夫人一个当家主母,即便再如何觉得她是个贵客,派自己看重的管事来接她进府便好,何须抛头露面到府门外亲迎?
见赵夫人笑容僵硬,言行举止十分小心翼翼,一副生怕得罪她的模样,苏吟心里已隐隐有所猜测。
待走到花厅外,见赵夫人又开始找借口匆匆逃离此处,苏吟便知自己猜对了,霎时心口狂跳,死死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站在原地迅速平复心绪,绽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来,缓步走进去。
帝王今日穿着一身素白云缎锦衣,琼姿皎皎,玉影翩翩,比昨日看起来更文雅矜贵,只是眼下覆了层淡淡的乌青,似是昨夜没有睡好,此刻正坐在高座上饮茶,见她进来,搁下茶盏,一双晦暗墨眸凝望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这样深情而欲说还休的目光下,分明还未开始谈话,花厅内的气氛仍是无端地开始暧昧起来。
苏吟忽然有种背着丈夫与旧情人偷情的羞耻感,硬着头皮朝宁知澈屈膝一礼:“陛下万安。”
宁知澈颔首道了句平身,温声道:“坐罢。”
苏吟谢过,依言寻了下首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来,静静等着皇帝开口。
宁知澈再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以一副君王关心臣工的姿态询问道:“你夫君半月前出京执行军务时身负重伤,现下可好些了?”
苏吟听到“你夫君”三字,想起自己当年靠“废太子暴毙”的名义解除婚约再觅夫婿,顿时羞愧得抬不起头:“……多谢陛下挂怀,好些了。”
宁知澈浅笑道,“那便好。”
这话说完花厅中便静了一阵,苏吟觉得有些难捱,主动开口:“陛下今日可是有事寻我?”
宁知澈静了一瞬,望着她的水眸轻声道:“没有。”
苏吟瞬间觉得这段对话十分熟悉。
过去青梅竹马时,宁知澈曾有许多次像今日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当她讶然问宁知澈有何要事寻自己,宁知澈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轻声说没有。
她和宁知澈都不会将喜欢和思念时常挂在嘴边,一眼便看得出来宁知澈是想她了。
所以今日……宁知澈也是因为想她才出现在这里?
苏吟不敢深想,也学着他的模样抿了一口茶。
宁知澈垂眸看她片刻,忽道:“昨日朕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苏吟心跳一滞:“我……思来想去,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陛下,因此谢过陛下美意,愿陛下早日觅得良配。”
她小心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做好一见皇帝发怒便立时跪地改口的准备。
宁知澈沉默良久,缓声道:“当真不愿回到朕身边?”
“是我配不上陛下,不敢以污浊之身脏了陛下清名。”苏吟忙解释道,“我亏欠陛下良多,日后定与侯爷一起为陛下尽忠效力,誓死守卫大昭河山。”
又是一阵静默过后,她听见皇帝轻声问了句:“你决定好选他了?”
苏吟心脏一颤,唇瓣动了动,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皇帝从宽袖中取出一道圣旨,自嘲般低声道:“原打算今日交给你,看来送不出去了。”
苏吟难掩震惊地看着他手里的明黄卷轴。
云锦绣金凤,轴端为玉制,这是一道封后圣旨。
她险些杀死宁知澈,宁知澈竟还肯让她当皇后,让她做他的正妻?
苏吟蓦地想起和宁知澈定亲那日他柔声做出的承诺:“此生只你,再无旁人。”
思及此处,她脑中一片空白。
难道这一句承诺直至今日都适用吗?
宁知澈恰在此时轻叹一声:“谢骥定然好过朕千倍万倍,才会将朕与你十五年的情分也比了下去。”
苏吟被这一句话刺得心脏鲜血淋漓,艰涩开口:“子湛……”
“朕回宫了。”宁知澈没有听她将话说完,站起身来,“你放心,朕等会儿从侧门出去,不会叫你夫家的下人知道你今日见了朕。你也早些回去吧。”
苏吟一哽,起身行礼恭送皇帝离开,红着眼看着那道清隽背影越行越远,站在原地缓了缓,将泪意压下去,正要抬步走出花厅,就见本已随皇帝离开的王忠满脸焦急地朝她奔了回来。
“苏姑娘!”王忠急得声音都变了,“求您跟奴才走一趟,陛下不大好了!”
苏吟脑中“嗡”地一声,拔腿就往侧门跑,一眼瞧见那架高大华贵的马车,织锦帘布,檀木车身,以金为顶,一看便知来自皇宫。
宁知澈一个皇帝,无论去到何处都被簇拥着从正门入,自正门出,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为了让她不被丈夫误会,今日却将御驾停在狭小偏僻的侧门外。明明有着最高贵的身份,却仿佛见不得光一般。
苏吟心中酸涩,惦记着王忠方才的话,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男女之别,扑上马车掀开帘布,见宁知澈正阖眼靠着车壁,即便车内没有外头亮堂,也能看出他脸色苍白如雪,嘴唇也没有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了?
苏吟流着泪冲了进去,一声声唤他名字。
宁知澈半睁开眼,看见泪流满面的她,立时蹙起眉头:“是谁带你过来的?王忠?”
不等苏吟回答,他便嘶哑着嗓音扬声将王忠唤来,“带她下去。”
王忠应了一声,对着苏吟为难道:“姑娘,快走吧。”
苏吟咬了咬唇,只得离开马车,但还是忍不住拉着王忠走到一旁低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王忠对着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长叹一声:“陛下当年清余毒时听到姑娘与谢侯成婚,当场呕出一口血气晕了过去,以致体内留了三分余毒,每每心绪剧烈起伏时便会发作——”
话说到此处,车内便传来宁知澈愠怒的喝止声:“王忠!”
王忠瞬间闭上了嘴,同苏吟匆匆说了句告辞,便命人驱马回宫。
苏吟怔怔看着御驾远去,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王忠最后那几句话,一颗心渐渐沉向深不见底的寒渊。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三年前宁知澈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听到她又背叛了他一次,该是有多愤怒难过,才会呕血气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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