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是: 9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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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远,叶芷蔚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被扬起的尘土里。

    陆晓怜勒马掉头,往相反的方向发足狂奔,哒哒马蹄声中,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叶芷蔚、叶飞白、孟元经、孟元纬,还有钟晓、贺承、贺启,明明他们在青山城的池塘里泼水嬉戏好像只是前几日的事情,怎么不声不响地,他们就长成了要独自面对离别的大人了?

    最令人绝望的是,她们面前,不仅有生离,还有死别。

    赶回青山城,陆晓怜下马,一丢缰绳便往后院跑。在门外抖落一身寒意,她才敢推门进去,走到贺承的床榻旁。

    见陆晓怜回来,钟晓起身,将床边凳子让给她。

    陆晓怜一口气跑上来,气还没有喘匀,没急着坐下,歪着头仔细端详床榻上昏睡的人。这人像是深秋的风刀霜剑里挣扎着看出来的一朵花,穷途末路,每一日都要比前一日更衰颓枯败一点。

    她忍着眼中的热意,问钟晓:“他早晨醒来过吗?”

    钟晓有些不忍,却还是轻轻摇头。

    陆晓怜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知道了,我来陪他吧。”

    贺承的情况是从一切真相大白那日后,开始急转直下的。

    那一日,贺承难得示弱,外人还未散尽,他便俯在陆晓怜耳边说不舒服。

    陆晓怜扶着贺承慢慢往后院走,明明疲倦得连说话都少气无力的人,脚下的步子却迈得飞快。听着贺承越发沉重地呼吸声,和一阵急过一阵的闷咳,陆晓怜心里又急又疼,一遍遍劝他:“师兄,慢一点,再没人要与青山城为难了,我们不赶时间。”

    可他不语,依旧快步往里走。

    赶到卧房门外,贺承扶着房门站定,才彻底松下来一口气。顷刻间,全身力气霎时被抽尽一般,他再迈不出半步,无奈看着陆晓怜苦笑:“晓怜,扶我一把,我走不动了。”

    陆晓怜替贺承脱了外层大氅,扶他在床上躺好,趴在床边拨弄着他垂散下来的黑发,柔声说:“师兄,我能问吗?”

    贺承笑着看她:“你想问什么?”

    “你刚才在躲什么?”陆晓怜松开贺承的头发,将手伸进棉被里,去握他冰凉的手,“你不想见她,不想跟她相认,对不对?是因为你还在怨她吗?”

    “原本是怨的,可见到她以为我死了,要替我报仇,我就不怨了。”贺承笑着说,“说来好笑,我之前挺想见一见她的,特别是在最春风得意的那几年,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他挣脱开陆晓怜,将手举到空中。

    那只苍白枯瘦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的。这明明曾是这一辈弟子中,拿剑最稳,出剑最快的一只手,如今,却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掌颓然砸落下去,贺承笑意泛苦:“她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我已经是个将死的废人,我要怎么去见她,我凭什么要她后悔当年抛下我?”

    陆晓怜心疼不已,坐到床沿去,紧紧抱住贺承:“师兄这样好,是她不知道珍惜,才会便宜了我们。”她凑过去,蹭蹭贺承的脸颊,语气轻柔得像哄孩子:“师兄不想见她,我们便不见,青山城的山门我守不住,师兄的院门我还是守得住。”

    贺承被逗得闷笑出声。

    陆晓怜松了口气,笑着问他:“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

    贺承本就病重,先是与贺启一番理论,再强撑着到山门外吹了半天风,怎么可能不累。陆晓怜这一问,将所有倦意都勾了出来,可他自知时日无多,舍不得浪费一点与陆晓怜相处的时光,偏头靠在陆晓怜肩上:“累,可是舍不得睡。我们便这样靠着说会儿话吧。”

    “好。”陆晓怜往贺承身后又塞一块软枕,伸手轻轻托住他的身子,好让他靠得舒服些,“师兄想说些什么?”

    贺承轻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好像是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会不会就觉得跟我在一起很无聊?”

    “为何这样说?”

    “知道对方太多事情,一点新奇的东西都没有,是不是会很无聊?”

    贺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陆晓怜被气笑了:“你怎么还答应了?当真觉得无聊吗?你这个人——”

    她低头去看靠在自己肩上的贺承,到了唇边的嗔怪便卡在那里,没能说出口。一股寒意蹿上脊背,陆晓怜浑身的血液都凝冻住,她看见贺承的头从自己的肩膀滑落下去,无力深垂着,从他的口鼻中汩汩涌出鲜血,顺着他瘦得尖削的下颌,滴答滚落。

    “师兄——”她扶住他的肩膀,颤抖着喊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上一刻还笑着同她说话的人,便这样悄无声息地昏厥了过去。

    仿佛随着所有的谜题解开,贺承强撑的一口气便散了,他的身体继续恶化,迅速滑向不可挽救的深渊。他清醒的时间原来越短,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还能吃得下东西,后来连熬得稀薄的米粥都咽不下去。

    青山城里与贺承相熟的人有许多,每日都有人来看他。

    庄荣住的院落离得近,更是闲来无事便过来。贺承并不是时时清醒着,庄荣也做不了什么,只是觉得贺承好像一夕之间变回那个被自己捡回来的孩童,脆弱无依,自己想要时时刻刻都守着他护着他。

    陆岳修对贺承有愧,请了许多大夫,送了许多药材,却迟迟没有来探过贺承。

    若不是那日,从金波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尚在人世的桑秀再次硬闯青山城,嚷嚷着要见贺承,倒逼着自己与贺承见了一面,陆岳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打算逃避多久。

    前几日才见识过桑秀招来的那些蛇虫的威力,守山门的弟子不敢怠慢。他客客气气地请桑秀稍等片刻,待自己去向掌门禀告。可桑秀一刻也等不得,衣袖一扬,便硬闯进去,逢人便问贺承在何处。

    才平静几日的青山城,

    登时又乱做一锅粥。

    贺承来时,桑秀正与肩膀地肩膀站成“一字阵”的青山城弟子对峙着。

    他一步步走向桑秀,他走得极慢,却极稳,在桑秀前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如水,不带一点情绪:“我便站在这里,你看过我了,可以走了吗?”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终章(一)够了,知足了……

    “你便是我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桑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消瘦苍白的青年,眼中翻涌起异样的光彩。二十几年前,她是见过他的,他那时那样小那样软,看上去比她的蛊虫都要脆弱,可是人终究跟圣女堂里的毒虫不一样,长着长着就成了她认不得的样子。

    世上怎会有这样奇妙的事情,明明是从她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却能长成她和她心爱之人的样子,她被黄泉路隔绝的诸多念想,在见到这个孩子的顷刻之间,好像便有了寄处。

    桑秀忍不住伸手要去拉贺承:“我是你的母亲呀!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她这话问得好笑,当年她离开时,贺承尚在襁褓之中,怎么可能记得她?

    贺承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桑秀伸过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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