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涧缠春: 140-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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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侧回头,就看主子轻轻摇了下头,唇瓣动了几下,说出一句无声的话。

    雪柳认出来了,主子说“就在这陪陪我”。

    她心里一阵难过,几乎喘不过气,最终泪眼朦胧的伏在了床侧,紧紧握着主子的手。

    沈苓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面若金纸,胸膛起伏微弱,只觉得通身都凉透了。

    黑鳞卫的话真真切切透过帘子,传进她耳朵里,虽说早有预料谢珩此人薄情寡义,可心却还是忍不住的痛。

    即便是寒冬腊月,她也没觉得这么冷过。身子冷,心也冷。

    她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滴落。

    本以为,谢珩多少对她有情,哪怕在他心里有一丁点的位置,可他竟然没有,决绝到一面都不露,让属下来说弃母保子。

    想来,这段时日他不肯露面,还驱逐她探望的人,是早为今日做好了打算。

    是她一叶障目,又愚蠢的信了不该信的人。

    她早该知道谢珩此人向来以利为先。想来等她一死,他就可以用这个孩子,名正言顺混淆皇室血脉,等时机一到,将孩子除去,再鸠占鹊巢,摄政为皇。

    身上疼得厉害,也越来越冷,她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捏得她喘不上气。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去岁上元节,他站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下,提着灯,眸色缱绻,口口声声说他错了,说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那也是他第一次吻她。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温柔又真挚。

    可如今,她为他生子,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可他却连面都不愿意露。

    她彻底错了,她不该赌,赌她能用这个孩子夺权参政,赌谢珩能为此心软。

    可就这么死了吗?好不甘心。

    好不甘心。

    窗外风越来越猛烈,雪化作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刮过窗纸。沈苓的血终于被止住,她又被灌了些汤药,再次用劲儿。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活。

    泪水干涸在眼角,她咬着牙关,倾尽全力。

    宫门外,黑沉的天幕下战马嘶鸣,叛军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禁卫军拼死抵抗,仿佛要将整个皇宫掀翻。雪花在刀光剑影中飞舞,将鲜红的血液凝结,掩埋一具具尸身。宫内的宫女太监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声声悲鸣。

    以王闵为首叛军围住含章殿,逼迫陈漾退兵,交出沈苓。

    王闵断了一指,又跛了条腿,自是对沈苓恨之入骨。他坐在战马上,手中握着鞭子,看向陈漾的眼底一片阴冷,语气似笑非笑,带着胁迫:

    “陈小将军,我劝你弃暗投明,让我等进去,不然…等明儿一早,你阖家上百口人,可就没命了。”

    陈漾最见不得这种虚伪又狠毒的小人,她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的长枪在风雪中煜煜生辉,闪着银光。

    “放什么屁话,直接上吧!”

    沈苓对她有知遇之恩,对阿姐有拯救之恩,她说什么都不会弃之不顾,背信弃义。

    王闵看陈漾不知好歹,阴沉沉盯着陈漾英气的脸,抬手一挥:“上,让陈小将军看看我王氏西府兵的厉害!”

    两队人马顷刻间战做一团。

    另一边,大队人马逼近司马佑所在的式乾殿。

    绿绮陪在司马佑床侧,脸色煞白,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开。

    “陛下,别怕,奴婢会一直陪着你。”

    司马佑看着绿绮脸上的泪珠,想抬手为她擦擦,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道:“绿绮,若兵败,你就带着玉玺去求谢珩,让他保你一命。”

    说着,他自嘲笑笑:“我不是个好皇帝,也对不起你。”

    这段时日,他怨过,恨过,恐慌过,最终全部化为悲伤和后悔。他后悔没当一个好皇帝,后悔才看清对绿绮的心。

    绿绮自幼陪伴在他身侧,看到过最落魄、最狼狈的自己。

    他本该好好对她。

    可当皇帝后,他仿佛被迷了心智,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可怜的过往。故而他躲着她,无视她,胡作非为。

    现在,叛军打入皇宫,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躺在这。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争一条命。

    司马佑枯槁的脸上滑落一滴泪,绿绮伏在他身侧哭的不能自已。二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等待命运。

    夜的黑绸缎裹着皇城,天际线裂开一道鎏金的缝隙。

    天光破晓时,兵刃相接之声停歇,谢珩一身玄甲手持长剑,立于太极殿外。旁边是一身戎装的长公主和会稽王。

    谢珩脸上沾了不少血迹,眉睫结霜,头发上沾着白色的雪,漆黑的凤眸冰若寒潭,睨着被押在地上的王桓两氏家主。

    王氏家主被押跪在地上,他怒视着谢珩,嘶吼道:“谢珩,你身为士族居然和皇室联手!”

    “你毁我王桓两氏,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谢氏,你以为皇室会放过你们吗?!”

    谢珩睨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你该想的是…如何让你王氏多活两个人。”

    王家主目眦尽裂,他怒吼:“我王氏与你谢氏联姻数百年,其中不少女眷和子孙都有你谢氏一半血脉,你焉能无情至此?!”

    谢珩看了他一眼,依旧平静。

    他心中挂念着沈苓,无心在这耗费时间,于是侧身朝长公主拱手一礼:“殿下,剩下的事要劳烦您,微臣家中还有事,”

    长公主看着谢珩苍白的脸,挥了挥手。

    “昨夜辛苦,回去吧。”

    谢珩称是,翻身上马,消失在未散的风雪之中。

    长公主看着谢珩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夜谢珩按照协约,悄无声息带北府兵入城,将刚刚进入皇宫的王桓两氏的打得措手不及,来了个瓮中捉鳖。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但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况且方才着急忙慌,不像是他的做派。

    长公主思索了片刻,依旧没什么头绪。

    或许是她太过谨慎。

    她收回神思,颇为厌恶的看了眼地上的王桓氏家主,朝旁边的兵吩咐;

    “将反贼悉数压入刑部大牢  ,听候发落。”

    “太后和皇后…先压入诏狱吧。”

    *

    另一边,含章殿产房。

    沈苓觉得自己要死了,浑身冷得不像话,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窗外的昼夜交替,晨光熹微。

    耳边是雪柳和夕眠等人的哭声,还有太医焦急的呼唤声。

    不,她不能死。

    沈苓拼命攒着一口气,指甲紧紧抠着被褥,折断渗出鲜血都毫无知觉。

    终于,当她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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