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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我心悠悠》 70-80(第13/15页)
老人的慢性病。家里虽不至于拮据,但小俩口时时疲于应对。直到后来,她考试竞岗去了大学,吴丰淮职级随年纪增长,才宽裕了很多,置办了别墅。
恰好随着一双儿女的出生,日渐富足。
年幼的悠悠能察觉到家中的变化,黎昕对孩子们上心,稍有余力后,给她和哥哥课余活动安排地满满当当。
悠悠穿着纱裙在台上汇报表演,玩伴们眼中她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这是昨晚才有过的事,可现在她明白,那些聚光灯下的欢笑和鼓掌都是假象。
自己本应被舍弃,如今能被重视,是因为叔叔阿姨都夸她是个漂亮又优秀的孩子。
会客结束,妈妈牵着她的手回去,悠悠很多次仰起头想发问又咽下。
年关的商场人头熙攘,黎昕买了身西服套装。付完款才无奈地摇头,“这件上衣好看,裙子马马虎虎,可惜不拆卖。”
遗憾的表情一览无余,悠悠懂了,她就是那个“搭头”。这不难理解,小学生中流行集卡,拆开包装留下卡片、丢掉吃不完的干脆面。这就是她本该的处境……
长大后吴优自己赚了钱,发现这个存在还可以有更多变种——奢侈品售卖里的“配货”,商家活动时的“赠品”,都是没人愿意要的滞销款。
吴优懂,事物皆有价值差异,都是衡量取舍。
万幸她运气并非太差,如黎昕说的,“算是天意,三四个月大的胎儿,很少有那么强的胎动。”悠悠天生就精力旺盛,脑子也好用,人见人夸。
看啊,优胜劣汰全靠自己,哪有爱
痛过了头,神经麻痹到迟钝。只是偶尔还会被猛然一击,浑身震颤。
读到初中,吴优开始学化学,那时候流行看刑侦片,她新奇地在网上搜索电视里说的化合物。氯/化/钾,寻常的药物,静脉注射却可能致命。
萧薇在旁边夸张惊呼:“好高科技的犯罪啊。”吴优扫到了下一行文字,“也可以用于减胎手术,将氯/化/钾注入计划被终止的胎儿心脏内,以致其死亡。”
吴优知道自己和那个受害者一样,也曾是个待宰羔羊。她还未出世,已与死神擦肩而过。
唯一的不同,最后一刻杀人凶手“仁慈”地放过了她。
……那是她的母亲。
*
吴优大力地呼气,几乎要晕过去。胸口起伏,心跳如擂鼓声声。平缓下来,但觉酣畅淋漓。
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说出来,摘掉紧箍咒,原来是如此的轻松。
好像穿越过一场下了二十年的暴雨。过去的每一刻,这雨都不曾止息。从孩童到成年,不间断地拍打在她肌肤、浸透她的衣服。
它成了悠悠生命的底色,化为连绵不绝的白噪音,连闭上眼睛昏睡时都不会消失。出现在喧嚣热闹的典礼,也停留于夜深人静的梦魇。
她反击过,吴优读重点高中、上名校拿国奖、成了所有亲戚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凡事永远要压吴率一头,只想证明父母的选择是错的。
她躲避过,选择了一毕业就早早工作,没有投W市的任何企业。在陌生的都市中离家独居,链接新的关系网。
仿佛给自己找一方屋檐,或是寻一把雨伞,遮挡这劈里啪啦的雨点,可雨声仍不绝于耳。
只有跨越,而不是隐藏或退缩,才能放过自己。风雨交加,如果停在原地,早晚会被淋湿。
必须往前跑啊跑,此刻,风消雨霁……世界安静下来,跑出雨中的感觉真好。①
*
“不是你想的那样……”黎昕嗫嚅难言。
并非如悠悠所说,她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女儿,谁都说悠悠和黎老师长得最像。
江南腹地养大的姑娘,吴优偶尔也会顶着白皙细嫩的脸,说一口软糯的方言。但挺翘的鼻梁、修长的体型继承了黎昕的那抹英气。
就如她曾骄傲地向李执自夸,“融汇南北方的精华。”
从确认怀孕开始,黎昕就幻想过拥有一个女儿。和她一样,不,比她更好。时代在进步,她的女儿一定比她更优秀。
是儿子也行,在快三十年前的背景里,男丁总是更值得家族期待的。②
后来查出来是龙凤胎,简直皆大欢喜。长辈和老吴尤其开心,黎昕的小私心也得到满足。
只不过乐极生悲,没过多久,黎昕首次产检就被医生一脸严肃地留下。
那些医学概念被凝重地说出,逼着她做出抉择。吴丰淮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作为丈夫,这选法不算离谱,与其让妻子冒险,不如只留一个孩子;家中老人算是明事理的,也赞同大人更重要,权当从来没有过双胞胎。
取舍貌似无需纠结,如果必须要杀死一枚胚胎,注定是那个女孩。
从11周拖到16周,马上要到手术适宜的最晚期限,医生给黎昕下了最后通牒。
所有人都劝她,黎昕签了手术同意书、躺上了冰冷的手术台,在即将麻醉的前一秒,肚皮那里产生了浅浅的一次跳动。
像鱼吐泡泡一样轻微,却又重若山崩,扰动母亲的心弦。就那一瞬,黎昕后来回忆起无数次,她知道,那是悠悠。
黎昕反悔了,她是文化人,日常也理智。却突然决定,豪赌上自己的性命。
丈夫跟她大吵一架:“不过就是多一个女儿,就算没她,一家三口不挺好的吗?”
黎昕说不清、辩不明,她只是下不去手。
孕晚期黎昕不能平躺,夜里倚墙坐着睡。缺氧晕倒、重度肺高压下了病危通知书……作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孕妇,她生这对孩子太不容易了。
所幸悠悠是那么的可爱:她的胳膊软软地像藕节,眼睛亮晶晶倒映着星光。黎昕抱在怀里心已融化,所有的辛苦成了蜜糖。
那场未进行的减胎手术,当然不能被女儿发现,也没让同事朋友知道。
黎昕要强,不断地考试、借调,才换来即将去大学任教的机会,不想被影响工作。她的先心病并不严重,是因为怀孕才查出来的。
在那个年代,女人搞事业总是比男人遇到的困难多一些,何况是带着疾病的女人。人多嘴杂,最好不要提及。
不过是长期吃一些片剂而已,这么多年,借着保健品的名头,儿子、女儿都被蒙在鼓里。
可惜那天作客,邻居小周的胞妹正巧是隔壁市立医院的妇产护士。当年黎昕专程选了家远的医院,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这位熟人。
……黎昕打着含糊混过去,她不愿再去提及那些因病怀胎的痛苦,更不习惯被怜悯的眼神。
黎昕一直像条紧绷的琴弦,似乎永远不会错乱。从这点来说,吴优的性格遗传她最深。
但现在,二十年后,她的女儿,却当着她的亲戚、老友、学生的面,所有最重要的人都在场,盛宴之上,扯破了一切的繁华荣光。
冬青红果被白墙映衬地尤为漂亮,成为黎昕眼睛里整个房间唯一的亮色。
她嘴唇发乌,面如死灰,却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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