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8、冬夜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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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燕昭把交叠的手光明正大放在食案上。

    “阿玉身体有些弱,刚到公主府就着了风寒,本宫一时心急,才夜召太医。”

    她朝身旁人笑笑,做足了宠爱模样,又转头看向台下,视线掠过神色微僵的张为,看向他旁边的徐宏进。

    “徐尚书体谅本宫辛劳,举荐玉公子解忧,深合我意。”

    她空着的手拈起酒杯,朝徐宏进稍举了举:“徐卿有心了。”

    说罢,她象征性抿了口酒,示意歌舞继续。

    视线转开时,捕捉到徐宏进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心想,果然没猜错。

    给她送人这事,是徐宏进自己的主意,与张为无关。

    燕昭猜得出他所想——古往今来,收了这种‘礼’的,都暗地享受,没人会摆上明面。

    他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料到,她会直接把人带到文武百官面前,还坦然介绍。

    相当于直接告诉张为,他有野心了,私下里越级讨好。

    张为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不屑只是其一,他自视甚高,也不肯低头示好。做到如今表面和平,已是极限。

    但他不想讨好,不代表他允许手下的人讨好,更何况没有和他事先通气,擅自谄媚。

    燕昭放下酒杯,一抬眸,果然看见张为意味深长看着徐宏进,后者垂着视线假装用膳,显然心虚。

    看清两人之间的微妙,她在心里冷笑。

    她一时腾不出手清理这两个朝堂糟粕,不代表她不能给他们之间添些嫌隙。

    就让他们狗咬狗吧,等咬完了,她正好收尸。

    思绪稍定,燕昭才反应过来,她还牵着旁边人的手。

    温温凉凉的,纤细又轻盈,拢在掌心,像握着白玉扇骨。

    手感实在好,她都忘了放开。

    她松开少年的手,朝他微微一点头,赞赏他刚才很乖,表现得不错。

    他没什么反应,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藏进大氅里。

    燕昭这才注意到他还披着裘氅。

    很冷?

    转念一想,他那么瘦,确实会怕冷。

    刚才又在外头站了那么久,应该是冻透了,脸颊耳根都绯红一片。

    她本不在意,但想了想,还是招手唤来侍女:“上碗热粥。”

    -

    直到回程的马车上,虞白都还在掐着自己的手回味。

    她留下的温度已经散尽了,指间也只剩下些若有似无的触感,是她滚烫的掌心。

    燕昭牵他的手。

    她今晚两次牵他的手。

    其实对他来说,这样的接触稀松平常了。

    从前,燕昭最爱对他做的事之一,就是玩他的手。夸漂亮,夸柔软,捏在手里左看右看,肆意把玩。

    但他还是心潮澎湃。

    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随着年龄增长,触觉也变得敏锐,指尖被她拢在掌中的时候,她的体温从他指腹一路烫进他心口,他全身都发麻。

    他也觉得难过。

    从前,燕昭牵他的手,或为捉弄,或为喜欢,但现在,只是利用。

    能帮到她,他该开心的,但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他眼眶都有些发酸,被她牵过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死死按着,才没露出端倪。

    马车稳稳行驶在回府路上,车轮轧过青石板辘辘作响,除此之外,车厢里一片安静。

    直到燕昭的声音打破沉默:

    “至于吗?”

    过了片刻,虞白才反应过来,是在和他说话。他愣愣抬头,看见她指尖在脸颊点了点,示意他自己看。

    他抬手一碰,才发现有滴眼泪滑落下来,晃晃悠悠挂在颊侧。

    “不就牵了下手么,怎么还哭了?”

    她问,“怕我,还是讨厌我?还是说……这些都是手段?”

    她声音太冷,冷得虞白一怔。

    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刚要解释,就看见燕昭已经转开视线。

    “算了,你随意。”

    她语气平淡,没有怒意,也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不在乎。

    “逢场作戏而已,我对你没兴趣。你不用怕,也没必要演。”

    顿了顿,又补一句:“眼泪也收起来,我不吃那一套。”

    说完,她就挑帘望向窗外。

    深夜的风顺着缝隙涌进来,一下冲碎车内沉闷。

    寒风凛冽,虞白感觉他骨头缝里都发冷。

    她怎么这样。

    从前,说他哭起来好看的人是她,现在说不吃这一套的人,也是她。

    他无比委屈,更想掉泪,但想到燕昭刚才的话,又死死咬唇忍住。

    眼泪真是个懂事的东西,他心想。

    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就会乖乖淌回去。

    那六年在清风馆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甚至感觉大脑都更冷静了些,所有情绪被隔绝在躯体之外,与他无关。他任由难过翻腾,脑子里清醒地思考起来。

    她真的变了很多。

    忘记他,也只是其一。

    她的性格,她的行事作风,她的喜好,都发生了很大偏移。甚至她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因为惯用表情的改变而发生了微妙变化。

    六年不过一弹指,正常人不应该在六年里变这么多。

    思来想去,他觉得疑点还是她的病。

    她病发时的痛苦,她讳莫如深的态度,都说明了那不是简单的头痛。

    还有她提起猫时的反应……他总觉得熟悉。

    虞白掐着掌心思考着,掐得越痛,他越觉得思路清醒。

    直到马车拐上宜安街,快到公主府了,他才想起来,幼时,他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类似的病症。

    或许,那本书能帮他了解燕昭的病情。他有种直觉,吴德元不会轻易让他知道。

    他得找到那本书。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关于那本古籍的记忆已经模糊。虞家的一切又在当年被销毁,他已经无处找寻。

    踌躇片刻后,他轻声开口:

    “殿下,明天……我能出门逛一逛吗?”

    他想去书肆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那本古籍的抄本。

    问完,他还有些忐忑,没想到燕昭很快答应了。

    “行。明天让账房给你拨些银子,你自己随意逛。”

    虞白刚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

    他害怕听到她更多冷语。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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