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之争: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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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再叫人倒杯。

    “都卯正了(下午六点),翁父什么时候回来,我饿了,遣人去催。”

    第94章 悖逆陆斜到底要干什么。

    饭用完祁聿想回屋,刘栩起身斟了两碗茶,她看着盏子摆开又徐徐坐下。

    “今日陆斜这事你怎么看。”

    刘栩先捧给她一盏,再自己坐回去捧起自己的。

    刘栩这是在问她看法。

    她指尖戳戳碗盖,不轻不重吐口气。

    “前朝现在知晓跪求陛下不启西厂无用,便开始主动替西厂寻人、做我们的主。”

    “于他们来说陆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簪缨世家出生,祖上好民声自不用说,他进宫的又晚,还一直外调衢州,与司礼监不亲。他只要清清楚楚跟那帮文臣说清楚回宫因由,那帮文臣便会向皇爷力顶陆斜。”

    刘栩从茶碗旁看他,淡淡扯唇笑了笑,静静听着祁聿劈析。

    祁聿携过茶喝一口,眼中携满鄙夷。

    “他个靠翁父摘花进来的天降小丑,与司礼监关系也不亲厚,又背靠殿下,若如今被文臣推为西厂掌事,那西厂日后是前朝的、内廷的还是殿下的?”

    神色归为淡淡。

    “西厂之事我内廷放话只字不言的,以免有碍翁父心意。但陆斜容我张次口,内廷谁都做得,唯他不行。一个和前朝混成片的人,未必与我们连心,西厂得我们自己拿住。”

    刘栩润口嗓后轻轻斥声:“你大胆,西厂是皇爷的西厂,哪有什么前朝内廷。”

    ‘啧’,他们二人间说话就不必如此细究。

    祁聿掐眉,扬声:“是是是,翁父说得对。我言失,要掌嘴么。”

    刘栩看祁聿混笑一副狡黠模样凑近,耳旁落声。

    “该是您的才对。”

    明朗音色犹如耳旁炸个烟花,刘栩循声将人笼进眼底。

    橘色烛火中祁聿整个都在发光,姣姿容颜配上他惯来百无禁忌的恣意性子,简直属是上佳公子,他指腹悄悄使力将瓷碗捏紧两分。

    祁聿被刘栩眼神烧一把,迅速搁下茶起身:“走了,翁父早些休息。”

    刚出门就见闫宽送的人为首候在门前,她粗粗扫眼就往自己屋子去,与这人才错身,那道影子便起身进门去。

    世间万象,有人千方百计逃离的地方还有人挤着往里钻,当真是个烂天烂地。

    近日内廷争这个西厂掌事‘闹翻了天’,监里所有人在老祖宗、陛下面前争脸的,彼此拉帮结派要给对方摁罪的。

    她一人独坐局外自在快活,完全不沾跟西厂相关的任何事宜。

    明晓的祁聿放话不言西厂之事,还是有不少孝敬她求几句点拨的,祁聿一概视若无睹。

    即便不见,桌上礼单也渐渐拉长,就连陈诉跟赵氏合也想拉拢。闫宽也想来,但踟蹰在门外三五遭不敢进门,知晓祁聿还记恨左顺门的事。

    今日大早秋雨携风杀的倏然,一夜皇城凉。

    祁聿破天荒偷懒一回没提前去经厂,而是等着下值回来换洗的老祖宗一道去。

    两人一路轻松,到了经厂门前祁聿肃然觉得空气中紧绷,惯是见过场面的刘栩也嗅到了里头些不正常。

    刘栩沉气跨过门,只见司礼监几位、和十二间诸位掌事都聚议事厅门前。

    陆斜身旁掌家手中覆着白布的乘盘,他僵着颈子缓缓看向身旁的祁聿。

    陆斜今日是为了向文臣们投诚,以祁聿或赵氏合作为敬礼宣誓效忠么。

    祁聿进门抬眸便瞧见议事厅内外赵氏合、陈诉跟陆斜对站,几位随堂、少监被此幕堵在门前,无人敢进。

    陆斜贴身掌家手中之物她用过两次,熟悉的不能再熟。

    眼下震愕片刻便笼为沉郁,步子也重了些许。

    特在陆斜脸上看两眼,人比上次见瘦了一点点,精神尚可。

    这几日他过的日子自己清楚,但未出手帮过。

    她进门后所有目光针扎般聚过来,祁聿从胸腔深处拖声笑。

    鄙夷出口:“是在等我才能唱这出戏么。”

    余光浅环,所有人眸色都发紧,大气不敢出,她照着规矩慢老祖宗半步随在身旁慢慢往里走。

    祁聿一副泰然自若,丝毫不惊。

    “我来了,开场吧。”

    祁聿随意的腔调就如同坐戏台下点了一台戏般,分毫不觉这是杀人性命的景。且他自己的性命也悬了半截在台上,随时会被人强拉上台被迫演出。

    陈诉遥看步步往里踩的祁聿,再看向陆斜。

    知道此物与自己没干系,但他看见刹那还是会想起四年前祁聿那日,将人气息扼得好一阵难受,神经下意识生了股紧张。

    陆斜今日这封‘战帖’下的格外是时机,前朝此刻哄抬他,现在内廷都以陆斜亲文臣而聚在一起刁难、诬陷、杀他。

    ‘战帖’下了旁人不能插手,便成了一对一的局。

    再对陆斜动手的就要向对方投诚,这便成了公然在内廷站队,日后再有政变,可就难言下场。

    陆斜风头正大的头一日,有人顾及他是祁聿唯一的干儿子不敢冒然动手,次日赵氏合提点众人后就扭了局面。

    唯一缺憾的是陆斜在内廷经手事务太少,根本拿不住他太多缺攻杀。

    现在众人都将手上事务挖了坑的朝他手上递,早晚有日能给陆斜捅个窟窿。

    他内廷没基础,一个破缺就够万劫不复。

    再说也有旁的招数。

    当下祁聿也保不得他,不然他一人想握两厂的心思就瞒不住了。就祁聿那点心思,老祖宗断然不会叫祁聿如愿。

    祁聿冒出半分心思偏朝陆斜,陆斜当场便会毙命。

    老祖宗生杀不需要由头,点笔一行无罪也是定罪。

    刘栩再定睛看眼陆斜笔直的身杆。

    廷内唯二能将阉人职袍穿出官气的人,不过他与祁聿相差甚远。祁聿清流冶艳之姿,他姿容上乘却过于硬朗,文隽气比之祁聿少之又少。

    陆斜挺肩、下颚微微内敛,一双如炬眸子紧盯祁聿。

    此景刘栩缄口,细细忖度这番景象,看眼身旁祁聿抿唇。

    闫宽瞧着人进门,路过陆斜时扔一句‘大逆不道’,速速挤站到老祖宗另一旁去。

    因为陆斜近日对他冲撞的可谓厉害,眼下陆斜作死他乐不可支。

    陆斜掀了衣摆朝老祖宗跪下:“司礼监随堂陆斜,今日”

    话断在口舌下,眼眶中的人叫他往下开不了口。

    陆斜额角青筋爆裂,浑身紧绷僵硬,气息重的众人有所耳闻。

    所有人小心谨慎屏住呼吸看此幕,等着陆斜说出要战的人名。

    这又是司礼监变天的一日。

    半夜下的雨,湿透的地氲起寒气拢在每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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