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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金吾夜》 70-80(第4/34页)
自己该坐哪里。
迟疑中,听有悄声叫她阿妩。
这个名字有难得的亲切, 她下意识循声寻去,原来是那位当掌记的同乡, 是个叫阿止的,正小声招呼她过去。
江妩心里一定, 颔首应了一下,赶紧趋身进去,麻溜地入了座位。
宫正处的阿监从她身旁慢慢掠过,只瞥了一眼风。
她察言观色算是机灵, 一个眼神立即就懂了, 乖顺地缩了缩脖子,算是会意, 知道自己迟了。
阿监点点头,很满意,没再说什么, 只舔舔笔尖在小书册上将她的名字挑了个勾子, 就过去了。
宫里头这些老人,面上不会苛责,只在沉默中以示警告,说话都是十分珍贵的。
倒不是自持甚高。只是于禁庭中行走, 连鹦鹉之言都要忌惮, 唯恐自己无意中讲了什么被那畜鸟学了去, 而后说与旁人听。
阿止一面吹着馎饦, 一面用气声问她,“方才你去哪里了,怎么没跟上?”
江妩拿过一张糖脆饼,小声回道:“我迷路了。”
“迷路?你该不会去前廷了吧?”
江妩说差一点,垂着睫自喃道:“遇见一只路过的狸猫我跟着它走,就寻过来了。”
阿止以为她说的是尚食局的司饎养的那猫,撇撇嘴道:“哦,是乌云踏雪的那只么,它凶得很呢,还总爱偷鱼吃!你要小心啊!”
江妩轻轻嗯了一声,“是该小心”,低头抿抿唇,她方才遇到的那个么,倒是个很爱吃鱼的,敢不敢偷鱼不知道,不过,从前的确挺凶呢
饭毕,阿监带走了江妩和其他几个新来的人,一并去司正那头学规矩和宫事,也训练着行路之姿,学呈物端立。
宫中各局各司事宜,江妩倒是记得很快,笔记记了了一大本,整日点灯熬油地背,连着宫妃一并其女史也都记了下来。
这上头的考核算是很快通过,可行止之姿可就费劲了。
她平日随性惯了,虽说上辈子为了高嫁,也曾经努力装模作样过,可一朝重生,也全都忘个一干二净。
因此,她在这上头练得比旁人久些。司正和阿监总是举着小木板盯着她,弄得江妩惶惶的。
一晃一个月过去,总算能走路时,挺着修长的脖颈,目光端秀,即便顶着两册书簿,也不会掉下来了。
等到了黄昏,江妩才揉着后腰从宫正处回了局中。
钟司记怜悯地看着她,抬唇笑道:“够折腾人的吧?十几年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那帮人啊,不盯你一个半个月的,才不会放人。”
学完了规矩,宫正处点了头,宫官才能正式开始做事。
钟司记提着笔,直接将一大沓书册推了过去。
问江妩道:“怎么样,还有力气么?这些是你这几日本该负责的。不过你才来,我先不勉强你,这些名册你这几日抄录完拿回来。”
江妩头一个差事,不敢怠慢,对袖行礼之后说不累,“我现在就开始抄录。”
这里是司记的屋子,因着典记通常为其辅,所以江妩得在这里一并干活。
原先有两个司记的,只是另一个已经出宫,而下头的人,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索性就由一个来继续撑起。
钟司记看她对事务上心,知急缓,不由点点头。
停了笔,看向她,道:“当初我录用你之前,见是裴家二公子写的荐信,只觉得新奇。原先还想他是不是给自己的什么人走后门,塞到这里来。”
江妩登时红了点脸,嗫嚅地坐在对面的案几前,揽袖研墨,道:“钟姑姑您想到哪里去了我若是彼时知道这是走后门,而不是凭真本事的,我实在也没脸子进来了。”
钟司记有一副从容平淡的眉眼,听了只笑笑,淡然道:“我自然明白你的话。只是,从来没见这位裴二公子给什么人递过话,当时觉得十分好奇罢了。那日我见了你考核答卷,皆见真章,我很看好你,也明白难怪他要给你写荐书。”
她是个言语快爽干脆的性子,话赶话的,也就直接问了起来。
“不过你真的同他没有半点关系么?我在禁中都听说过,这位裴二公子可不好相与,看人的眼神像刀锋,盯上了谁,谁总会退避三分。如此,他怎肯为你屈笔?”
江妩被钟司记说得有些尴尬,这个问题,她自己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起关系,倒也有点好笑。
两辈子了!她同他好像已经不止经历过一种关系,
可到了现在,她有点稀里糊涂,也不知该算什么,归属哪一类。
江妩难为情地掖了掖脸颊,摊开书册对照着开始抄录,低眉喃喃道:“钟姑姑别乱说。我和他就是熟人最多,比熟人再熟一点点罢了”
世家公子的桃花,总会引得旁人多关注几分,更何况裴弗舟还是个在宫里的熟脸,从前也一直没什么被传的闲话。
如今她倒是同他被绑在了一处似的,竟然从旁人嘴里成双成对地提出来。
江妩怕钟司记继续盘问,于是赶紧拐了话题,回头看了看外头流霞滚滚的黄昏。
“时候不早了,钟姑姑不回去歇息么?”
这个时辰里,宫官与宫女各自回官舍去了,钟司记整日里总是在忙个不停似的,仿佛有干不完的事情。
钟司记哂笑,“再忙一会儿吧。回去也无事可做。习惯了,手里停下来,就觉得心慌。”
江妩捏着笔杆抬头,好奇起来,“钟姑姑进宫很久了么。”
“到了如今,刚好二十九年。”
江妩讶然,轻声道:“到了时间没出宫归家去么?”
宫女如无特殊情况,留到二十五可自行婚配,很多人也熬到了这年纪,都出去嫁人了。
钟司记听罢,却冷了眉眼,笔勾微转,嗤道:“出去了,又回来了。”
她说着,搁下笔,毫不避讳地撸起袖子给江妩看,江妩眸色一紧,倒吸了口气,见上头隐隐有着青色的沉积似的伤痕。
钟司记咬牙切齿,“不瞒你说。这就是当年出宫后,我那个已经和离的前夫干的事。我耶娘早死,我好不容易跑回舅婶家,可他们却不管我,只叫我回丈夫家去。”
江妩怔怔的,只听对面一声寒凉的苦笑。
“其实么,旁人总觉得这宫城深深,像个吞人的猛兽。可我倒觉得,在宫城里呆着是最安全的。外头的人想抓你,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里头。可若是出去了,没了这铁壁铜墙,任谁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推进深渊。”
话音落下,语调的尾端带着点寒凉之意。
胜春已经极致了,门窗皆是敞开的,晚风涌了进来,卷着阵阵花香,翻涌起雪白的纸张,哗啦哗啦的响。
江妩听得凝神了,拂起的纸张被她停住的笔尖轻轻勾出一道墨痕。
她回过神来,惊得“啊”了一下,赶紧搁下笔。
一张纸,半面字,就这么作废了。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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