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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给你的我从未》 60-70(第14/22页)
后半句轻得仿佛一片雪花,来不及落下,就消融在空中。
说完,不等她反应,径自转身,下了楼梯。
云畔不由自主地追出几步,盯着他的背影,提高声音道:“下个月我就要出国了。”
受那些可怖的负面情绪驱使,紧接着,她不受控制地撒谎,“谢川也会陪我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已经后悔。
好无聊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是想要一个体面的告别吗?你在说什么蠢话?
灰色房梁遮在他头顶,同时遮住倾泻的阳光,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死气沉沉,像极了被黑色河水反复冲刷的月亮,捂不热,也透不出光。
云畔顿时头疼欲裂,想起夜市的初遇,想起暴雨天的拥抱,想起出租车上的吻,想起出租屋里的缠绵,也想起凌晨时分的急诊楼外头,他站在灰蓝色的天空底下,笑着对她说,可是我希望你开心一点。
语气那么温柔。
遥远得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吃药会导致记忆力变差吗?
这简直比分手还要可怕。
时间静悄悄地走过,一秒、两秒、三秒……难捱的静默结束,总算听到他的声音。
“祝你,”周唯璨背对着她,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身体健康。”
身体健康?
这种时候,通常应该接一句“祝你幸福”吧。
原来你也说不出口这句话吗?
云畔恍惚地想,却没尝出多少快意,随后又轻声说:“以后我可能会在国外定居,不会再回来了。”
“挺好的,”他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回头,“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不用再见面了……她想表达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吗?
太阳穴突突跳动,云畔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总算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想要解释清楚刚才的那些谎话,周唯璨却已经走出很远。
门环声清脆响起,又消失。像从没来过。
/
人来人往的清晨,周唯璨站在绿廊巷外头那条早点街的路口,低头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不远处传来高高低低的叫卖声,蒸屉被打开,包子油条的香气飘出很远,他的侧脸被笼罩在淡淡的烟雾里,只剩手里那点火星噼里啪啦地亮着。
旁边有认识的人走过,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了,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周唯璨露出一个笑,敷衍地说没事。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已经筋疲力尽。
刚开始是不想睡,后来是不能睡。
抽完一支烟之后,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出巷口,站在路边等公交。
这个点儿是早高峰的时间,不过是周末,所以人不算多,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墙边,盯着黄色的指示牌出神。
刚刚见了一面,她的状态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很多,看来治疗的确有效。
身边也有人陪着,谢川喜欢她,这件事他不是不知道。
的确门当户对。
手指摸进大衣口袋里,周唯璨刚想再抽根烟,不远处,931路公交已经驶入站台。
他只好排在队伍里上车,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下。
公交刚启动不久,他已经昏昏欲睡。
一闭上眼睛,又看到医院里暗无天日的楼梯间,杂乱堆放着的一捆染血的钢材,以及周婉如静静躺在那里的模样。
手指扒着楼梯台阶,应该是想往上爬,嘴唇微张,面容扭曲,是类似呼救的姿势。后脑勺凿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鲜血糊了满脸、满身、染红了身下灰色的石阶。
看起来像是上楼梯的时候没站稳,往后栽了一下,结果刚好磕在钢材的锐角上。
周唯璨记得自己当时愣住了,良久才走过去,推了推她,又叫她的名字。
没有反应。
没有呼吸。
手机屏也摔碎了,就躺在一个灰尘遍布的角落里,他拿起来,找到半小时前的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号码竟然是云畔的。
而前因后果也很容易串连起来,通话内容应该不太愉快,周婉如打完电话,失魂落魄地上楼梯,不小心摔死了。
楼梯间的监控内容佐证了他的猜想。
周唯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景色,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背着书包出去找兼职,因为年龄不够四处碰壁,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发传单的活儿,在马路边冻得哆哆嗦嗦,熬了一夜总算发完,结果先前找他的那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想起周婉如的第一笔住院费,是他借高利贷换来的,因为还不上利息,所以被那群人堵在废弃仓库里打得半死,又没钱去医院包扎,只能忍着,等皮肉自己长好。时间久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想起大一那年总算有资格去应聘家教辅导,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把刚烧好的沸水泼在他身上,他没忍住把那个小孩揍了一顿,最后被家长扇巴掌,被指着鼻子辱骂,被扫地出门。
……
这样不堪的回忆简直太多了,两只手都数不完。
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总算赚够了手术费,总算等来了合适的供体,结果周婉如竟然摔死了。
在手术前夕。
可笑吗?
但这就是他的人生。
如果只是想活着,那当然很简单,哪怕一无所有,蹲在马路边给人磕头、乞讨、卖艺,也能混口饭吃,也饿不死。
可如果是想有尊严的活着呢?
难于登天。
等公交抵达终点站,车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这里指向的地方是殡仪馆,都恨不得绕着走,生怕被鬼缠上。
鼻尖倏地传来冰凉的触感,周唯璨站在路边,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
是今年的初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无边无际地飘落,远处的屋顶、头顶的枯枝、脚下的路面,全都被雪色覆盖。
她看见初雪会是什么反应?
开心?难过?还是两者都有。
周唯璨站在原地,点了第二支烟。
烟灰断断续续地掉落,在雪面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他的睫毛、发端、肩膀也都沾上薄薄的雪花。
而他浑然不觉,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顺着风的方向擦过他耳朵。
于是他记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活动了一下冻麻的手指,往殡仪馆的方向走去。
台阶很长,越往上走,天就越暗,等到了殡仪馆正门,有种日暮西山的错觉。
此起彼伏的哭声更近了,门口围着好几拨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喘不上气,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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