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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叽文学网www.wajiwxw.com提供的《风起麒麟》 4、风浪(第1/2页)
六月初三，五更前。天色将明未明。
“陛下，醒醒，快醒醒哎，该上朝了。”
魏宫式乾殿内室，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曹芳耷拉着头坐在塌上，似乎是还没睡醒，他闭着眼任由几个内侍服侍着穿戴好龙袍。
刚刚穿戴整齐，小皇帝却又一头栽回龙床上，“我困，再睡一刻。”
“陛下，恐怕来不及了。眼看五更天了，等下了朝再睡吧。”有个细眉细眼，面庞带有几丝柔媚之气的年轻内侍在旁轻声哄劝道。
“呃，我讨厌五更，今儿为何不是休沐日啊……”小皇帝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由几个内侍簇拥着向太极殿而去。
群臣已在太极殿列好队，准备每日例行早朝。
文臣以司徒卫臻为首，武将以大将军曹爽和太尉蒋济等为首，文武官员顺次分列两旁。众臣皆身着朝服，严肃恭谨地参拜完毕。
前排空了两个位置。司空崔林由于年迈，已经数日未朝；太傅司马懿从舒城带兵作战回京后，也已称疾养病半月有余，至今尚未上朝。
曹芳有些不情愿又有几分不安地坐在宽大的御案后，头顶的十二旒白玉串珠冕冠分外显眼。
从七岁时懵懵懂懂地被扶上皇位起，曹芳已经稀里糊涂地当了四五年皇帝。
他的面目间仍是一团稚嫩，身形略显圆胖稚拙，坐在宽大的金漆宝座上，与这端肃的朝堂显得颇有几分滑稽和不协调。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皇帝掀起眼皮，无精打采地朝下面扫了一眼。
他每日四更天便要被人喊醒盥洗，穿戴整齐，早早起来上朝，眼都有些睁不开。只盼着快点儿结束了早朝，好摘了头顶重冠，回寝宫美美睡上一觉。
“嗳？”小皇帝兴致恹恹地顺着文武队列往后看了一眼，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笔直端方的身影，顿时打起了些精神。
“这不是夏侯将军么？爱卿几时回京的？”
今日是夏侯玄从长安回京后初次上朝。
两个月前，因雍凉边线有小股蜀军骚扰边境，征西将军赵俨又年老多病，先前已多次表奏请归京师，中护将军夏侯玄临时授命，赴雍凉一带巡察军务，已连去数日。
上朝之前，他因为外甥女如意之事耽搁了片刻。等换了朝服赶到太极殿时，正巧赶上文武百官列队依序入殿，他随着人群，匆匆闪身插进队列。是以直到现在，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些大臣才刚刚看到他。
小皇帝一向很是喜欢这位温雅和煦、仪度端方的本家叔叔。
众所周知，夏侯氏与曹氏同出一脉，本属同宗，且世通婚姻，夏侯氏是正经的皇室宗亲。因此论起辈分来，夏侯玄算是曹芳的本家叔叔。
“启禀陛下，臣昨日酉时到京，特回朝复命。”夏侯玄身姿笔直地出列行礼道。
“爱卿长途劳顿，在府中休养两日再上朝不迟啊。”小皇帝尽量端着大人的口吻说道。依照魏制，京官出城公干，返京后可先休息两日。
“多谢陛下体恤，臣并无辛苦，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小皇帝赞许地连连点头，“不知现下雍凉情形怎样了？赵老将军身体可还好？”
雍凉是曹魏阻挡蜀军北伐的重要屏障。征西将军赵俨是老臣，今年已七十有三，他已侍奉曹魏四代，如今仍在勉力都督雍凉军事，老骥伏枥不少辛劳。
“回陛下，小股蜀军已然击退，目前雍凉形势总体尚算安稳，请陛下勿忧。赵老将军虽年迈，却治军有度，防备得力。前些日，凉州胡部梁元碧等归顺我朝，已将其安置于安定郡高平。”夏侯玄道。
“我朝与西蜀边境，近年虽仍不乏纷争，但自从十年前西蜀诸葛亮去世后，却大都限于局部，未有扩大之势。半年前，西蜀已从汉中撤出大部兵力，我朝西线边境军事压力较以前缓解不少，眼下正可趁此机会养兵蓄锐。”
小皇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夏侯玄顿了下，又道，“不过，雍凉之地，春夏还好，冬季却尤其干寒，赵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底子虽还硬朗，听说每至秋冬，哮喘宿疾却时有反复，因此托臣带话，望陛下能恤悯一二……目前，雍凉军事，有些是郭淮刺史在协助打理，倒也井井有条。”
“另外，臣在雍凉巡检军务之时，集多人之力，完成《雍凉军事详略》，内有雍凉地形、周边军事据点详情，后面附以草绘地形图若干幅，请陛下御览。”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帛书，双手呈递上去。
曹芳自御前内侍手中接过，展开来，大致览过，又示意传给队列前面的几位大臣看。
这份详略厚厚一沓，圈圈点点，极是详尽，看得出费了不少功夫。
大将军曹爽带头比起了大拇指。殿中不少人也都频频跟着点头称是。
小皇帝绽开圆圆胖胖的小脸蛋儿，眉开眼笑道，“爱卿此行辛苦，朝廷重重有赏。”
“陛下，臣亦有一事启奏。”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侧目。
只见大将军曹爽自武将队列之首踱步出列，高声奏道，“自陛下承继大统以来，励精图治，德布四方，内外咸服，然西线尚未平定，西蜀屡屡兴兵滋扰边界，此患不除，百姓难安。既然目前西蜀在汉中布防空虚，仅剩三万兵力，臣以为，此乃取汉中、灭西蜀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宜尽早筹备征西伐蜀事宜，使陛下功昭天下，扬名四海，彰显我朝威名……”
“？？”
！！！
一语激起千层浪！朝堂先是一片安静，而后一片哗然。
有人兴奋擦掌，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瞠目结舌。
曹爽此奏太过突然，先前几无征兆。
不说别人始料未及，就连夏侯玄本人也感到震惊不已。先前朝廷派他巡视西线军务时，他虽对接手雍凉都督一职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对曹爽意欲趁此征西伐蜀的打算却是毫不知情。
历来，魏国军务防线主要包括东、南、西、北几条线，其中尤以西线的地理环境最为艰险。
建安年间，曹操、刘备争夺汉中告一段落后，魏国在与西蜀之间的对抗中一向以积极防御为主，兼以局部的城池进攻为辅，抵抗诸葛亮的数次北伐。两国在西线相持数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诸葛亮病逝五丈原后，西蜀在对外战略上总体呈收敛之势。去年底，更是将蜀军主力大部从汉中后撤，移至涪城，汉中郡仅余三万蜀军驻守。
如此以来，魏国在西线边境的压力骤然减缓许多。
魏蜀两国已经对抗消耗多年，原本正可趁此机会休养生息一番。不料，听方才曹爽奏言之意，竟是要举一国之力，兴师动众地挥师西下，消息实在太过突然了。
一些保守派老臣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惊疑过后，有几道目光在曹爽和夏侯玄身上来回逡巡，徘徊了一阵儿。
无风不起浪，也由不得他们怀疑。且不说这两人是亲表兄弟的关系，夏侯玄前脚刚从长安回来汇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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