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 1、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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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镇。

    这是座南方的边陲小镇,隶属益州清河县,是北昭国南边最著名的军事重地。

    但这些都和宁长风没有关系。

    他喝掉碗底最后一口面汤,一边感慨物价涨得飞快一边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结账。

    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宁长风早就习惯,因此并不理会,他提着一个竹制的笼子,外面盖着粗布,里面关着一只皮毛赤红的活狐狸。

    他心里盘算,加上他猎到的这只狐狸卖的价钱应该能够凑齐二十两所谓的“立户费”,脱离他那吸血的养父母,到时天高海阔,他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年。

    前世他在与丧尸搏斗的过程中死亡,本以为此生就这样了,没想魂穿到了现在这具身体里,代替原主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和地球古代很相似,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例如这里的性别被分为男人、女人和哥儿。哥儿既有男性的外在特征,又具有女性生殖系统;既能娶妻,又能嫁人。但因为北昭国女性数量较少,加之连年征战,人口锐减,政府为鼓励生育,将哥儿人为地划分为了女性这一类,穿姑娘衣裳、学女儿涂脂抹粉、莺莺作态——像宁长风这般长得高大英俊,若非眉间孕痣几乎与男子无异的哥儿倒是少见。

    刚穿越过来时,面对自己的哥儿身份宁长风心里有一万句mmp要讲,现在已经躺平了。

    相比末世被丧尸追赶,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现在已经很好了。

    反正村里那些闲得没事就坐在槐树底下抠脚,成天对路过的女子或哥儿品头论足的汉子们他也是瞧不上的。

    虽说他性取向男,对上位还是下位也没有执念,但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

    想到这里,宁长风轻轻叹了口气。

    对象啊对象你在哪里?给我发个定位行不行?

    他内心感慨,脚步却不慢,提着笼子匆匆往街口的酒楼走去。

    客再来酒楼的佟掌柜与他打过多年交道,为人公正大方,只要货好,给的价钱比其他几家酒楼都高上一两分,因此宁长风从山里打来的猎物基本都是往他那里送,这只红狐狸也是一样。

    突然,他的裤脚被人拉住了。

    宁长风低头,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扯住了他,他脸上脏兮兮的,套着一件过大的麻布衣裳,寒冬腊月里光着脚,脚背被冻得红通通的。

    小孩用力攥着他的衣角,眼神既畏惧又带着希冀,反复对着他说:“救救我们。”

    宁长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刻,他突然像兔子一样弹起想跑,却被人抓着后衣领拎起,伴随着摊主的叱骂声。

    “小兔崽子还给我跑呢,欠打是吧,啊?”说着上手拧小孩的胳膊肉。

    小孩被拧得哇哇大哭,索性对着他拳打脚踢:“坏人,放我回去,你们都是坏人……”

    他越骂摊主拧得越狠,来往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围过来看热闹。

    “还骂,看老子不打死你!”见围观的人开始指指点点,摊主恼羞成怒,扬起巴掌就要往小孩脸上扇去。

    挥到半空被捏住了手腕。

    摊主还要用力,却发现捏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如铁钳般,竟然不能再下去分毫。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才多大?算了吧。”宁长风一手捏着摊主的手腕,一边说道。

    见是个长得人高马大、衣着朴素的哥儿,摊主便眼睛一瞪,粗声粗气道:“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两人是我正儿八经买来的奴隶,就算打死也不干你的事,懂吗?”

    宁长风这才发现墙角还躺着一个人,用脏破棉被裹着,长发披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他面前插着一根草标,写着“转卖”的字样。

    益州处于北昭国与南诏国交界之地,两国边境时常产生摩擦,因此经常见到流民活不下去便插上草标将自己卖了,好歹在主人家能活命。

    有些主人家用不顺手了便会转卖,摊主自认也挺倒霉的。他本是乡下一名屠户,是个赌鬼,偶然从一个游商手里买下这一大一小俩货,当初说好的是个貌美倾城的哥儿,卖进秦风馆定能赚上一大笔,孩子长得也粉雕玉琢,送进大户人家作书童准能卖个高价,谁知买过来才知道是个双腿残废、命不久矣的男人。

    连那鲜红的孕痣都是朱砂点上去的!

    这病秧子虽长得貌美,但架不住是个男人啊!更何况从买来起就昏迷发热到现在,说不准哪天就嗝屁了,得赶紧卖掉!

    见宁长风看着墙角不说话,摊主吊起了眼,鄙夷道:“看什么看,你买得起么?”

    宁长风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问道:“他们是哪里人,家中可有亲眷?”

    摊主:“这我哪知道,签了卖身契就入了奴籍,谁管他入籍前什么身份——你别在这妨碍我做生意,当心我报官治你个扰民之罪!”

    正在这时,躺在墙角的那人动了动,披面的长发垂下些许,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脸。

    明眼人都能看出再任他这么发热下去,必死无疑。

    “哎,你干什么!”摊主追着宁长风跑。

    后者已经在昏迷的男人面前蹲下,边拂开他面颊上的长发边对摊主说道:“既然要卖,总该让客人先看货吧。”

    摊主一噎,小声嘀咕道:“……你买得起么,别给我碰坏了……”

    宁长风没有听进他的话,事实上在看到男人面容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便窒了一窒。

    此人五官俊美无铸,眉如远山含岱,鼻梁高挺,双唇因为高烧而干裂,但仍能看出唇形优美,双颊飞上绯红,即使是落魄到躺在墙角任人发卖,也遮不住这人眉眼间的盈盈贵气。

    就……很戳他。

    我可真是个老色.批。

    暗自吐槽着自己,宁长风的视线却黏在男人脸上迟迟没有挪开。

    这时摊主粗声嚷嚷道:“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开!”

    宁长风这才回神,还未说话便被那孩子抱住了腿。小娃娃乳牙都没掉,奶呼呼地哭道:“求求你救救阿父吧,我吃得很少的,我还可以帮你干活,阿父快死了呜呜呜……”

    宁长风一乐,指着男人道:“你是他亲生儿子?就不怕我也是个坏人?”

    小孩挂着泪花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男人,犹豫道:“不,不算,是叔父。”

    北昭国有把叔父和伯父叫成阿父的习俗,以显亲密,倒不足为奇。

    宁长风心落下一半,又问:“他可曾娶妻?”

    娶妻?

    小孩回想起阿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不由打了个冷噤,实在幻想不出什么样的妻子能驾驭住他,于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可有定情之人?”

    “没有没有。”

    “家中可有高堂?”

    “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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