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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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微明院不远,在一处水榭平桥的地方,确定四周无人后,周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甩开林妙意的手,想要斥责又顾忌彼此身份,只有哀叹一声:“娘子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林妙意皱着一张脸,心里和眼里都有些怨怼,可又像是不敢大声对这个妈妈说话,声音细如蚊蝇,“我都说不要去那里了。”

    周妈妈瞧着自己打小奶大的这个娘子,出落得已经是亭亭玉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头朝上,眉尾又朝下低垂着,眼睛看起来也犹如浸染了八百里苦水似的,天生就是一副愁苦模样,谁瞧了能欢喜?她也不敢说有多大的恩德,但好歹也算是舐犊情深,自己还能害了她不成。

    “娘子整日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我瞧那书上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夕是何夕’,娘子如今怕也不知道是何岁月了。”面对这位三娘子的怨尤,她也觉冤屈,苦口婆心的劝解,“俗语也说十四为新妇,才得福寿长,你也已十七了,依往昔你那副做派,在太太跟前是讨不着什么好脸了,现今好不容易盼来位大奶奶,再不做好好做打算,难道是要留着做老姑娘?”

    再忆起前面林妙意在微明院的模样,又是一声唉声叹气:“你这畏畏缩缩的性子与低头含胸的做派也是时候该改改了。”

    往年的家宴,几个哥姐儿和郗氏都是快快活活的,哪怕是姨娘生的,与郗氏也是一派和乐,惟有她始终坐着席上低着头,郗氏问话,半响答不上一句就罢了,脸上连个笑也没有。

    被如此连珠似的说教,林妙意也不说什么,她早已习惯如此,周妈妈只是嘴硬心软,可待她是恩逾慈母,听到后面的那些话,哽咽说道:“做老姑娘又有什么不好的,妈妈要我嫁出去,我一个姨娘生的,即便是嫁又能嫁到怎样的好人家呢?难道要我生的孩子日后又继续去做姨娘?况且嫂嫂才刚进门几日,妈妈便要人家来管我这档子事,岂不是让嫂嫂平白惹一身腥。”

    周妈妈自知说不过她,她又易感多思,再说下去只怕会像往常那样止不住的哭起来,那位大奶奶的脾性也还看不完全。

    主仆二人和好如初后,便动身回自己的春昔院去了。

    要往郗氏那里去的李秀,路过凿出来的小溪边,瞧见十年都不出一次山的三娘子竟也能出来了,心里直啧啧称奇,发觉这对主仆是从微明院的方向走来,脸上只作一笑。

    -

    送走林妙意主仆,宝因吩咐玉藻找人将带来的书箱拿去晒,站在廊下要回屋里时,恍然像是记起什么来,赶忙下三步台阶,瞥见那本书后,快速卷起,背手藏在身后。

    有侍女瞧见,以为是自己粗心,晒书的法子错了:“大奶奶,怎么了?”

    “待在屋里有些没意思,突然记得有本志异传奇的书在这,便来拿。”

    宝因只觉得握书的指尖烫到自己浑身不自在,用镇定的语气勉强说完就往屋里走,不再似刚才那般着急。

    回到里屋,这本书也被锁进了箱屉里。

    没一会儿,玉藻拿着本书进来:“大奶奶,那本志异传奇在这儿呢,你刚拿错了。”

    她家娘子看书虽杂,但志异传奇类的极少看,拢共也只有一两本,在蟾宫院时,还送了本给十姐谢珍果,现在她手中这本算是“孤本”了。

    刚听那小侍女说大奶奶在找书,她赶紧拿来。

    宝因从容自若的接过:“还真是拿错了。”

    玉藻也知趣的没继续追问,去外间收拾着前面吃剩的果子糕点:“三娘子来这找大奶奶做什么的?”

    “不做什么。”宝因有意要隐瞒,露出一抹笑,模棱两可的说着,“就是那位周妈妈领着她来跟我打个照面,到底是一家人了,面都还没见过,怎么都不成样子。”

    盘碟间碰出极轻的声音是不雅的事,玉藻手上的动作立马变得更轻:“这位三娘的妈妈倒是个好的,不像十姐那几个。”

    林妙意这个妈妈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好心却办了坏事。

    郗氏刚将府牌交给她,消息只怕还没传遍府内各院,她就着急忙慌的先带林妙意来了自己这里,向自己示好,要自己多照拂,郗氏知道会如何想,只怕会觉得这个三娘心中怨恨自己,还是在告诉新进门的大奶奶说她这个嫡母待庶出娘子不好。

    哪怕这主仆没那意思,可偏偏挑着这个点来,纵是没有,那也是有了。

    宝因眨眼,无奈作笑,又把她置于何地。

    玉藻摇头感叹:“人要不好,百十个也是无用。”

    宝因没再说话,脱履上榻,肘靠着隐囊,托腮看起了书来,几刻过去后,女子边止不住打着哈欠,边朝隔帘右侧高几上的铜凤漏刻望去,快到午时了。

    官署每日只需留一人由早至晚的上值,乃为“宿直官”,而各府长官不宿直,若是官署有事,也由宿直官处理,其余官僚则日出而视事,既午而退,要是官务繁忙,则另论。

    “午食备好了没有?”

    -

    林业绥立于廊下,望着佛学典籍中最受推崇的那颗菩提树,耳边惨痛的声音也在一点点消弭,直至听不见,裴爽在只剩十棍时,直接昏厥了过去,施刑的小吏立即停手,生怕再打下去就将人给打死。

    裴爽左右两条腿的胫骨不碎也已经裂开。

    郭阴看着这副情形,上前拱手想为其求情,裴爽不来官署实乃对宦海心寒,而非他之过错。

    “裴司法亲自为定刑笞五十,而非四十。”林业绥耳闻脚步声,目光落在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人身上,冷声道,“律法乃治国根本,法出无悔,就算是他此刻死了,剩下的也要打完才能埋,来日我与诸公犯法,亦是。”

    郭阴把话咽了回去,与贾汾几人面面相觑,宦海沉浮许久,忍不住便要去想那番话是何意,林业绥又是谁的人,裴爽与世族为敌,他一来便直接要将人打死,最后众人还要称他一句林内史秉公执法。

    比梁槐要狠百倍。

    他们随之又想到,谢贤是林业绥岳翁,翁婿二人是同日加任的。

    剩余十棍打完后,林业绥直接吩咐小吏将人抬回裴府去,并笑着嘱咐要其家人明日再把人抬来官署上值。

    午时初,京兆府官署开始下值,留了司兵参军吴澹为今日的宿直官,其余人的小厮早已把驴车带到了官署正门前。

    -

    九月的秋风最是凉爽,轻拂过支摘窗外的花叶,竹叶发出沨沨声,木芙蓉随风而动,侍女怕惊扰人的窃窃私语声,鞋底细碎的摩擦声。

    日头变碎变柔,斜洒进窗内,轻轻落在女子酣睡的脸上。

    林业绥下值回到微明院时,知她昨夜睡得不好,特意吩咐旁人不准进去打扰,安静的坐在外间用过午食后,便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斋,酉时才归寝舍。

    宝因睁眼醒来,头上的天已经变幻,万物被昏黄所裹,不知为何这一觉睡的口干舌燥,喝完整盅的茶水才缓解了一些,紧接着又命人准备哺食。

    用食途中,宝因察觉到林业绥举箸的右手食指缠绕白布,夹了几片酱蹄过去:“爷,你手怎么了?”

    林业绥落眼手指,语气稀松平常,刻意隐去几个字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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