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千金被情敌求婚了[穿书]: 第30章 真实灼伤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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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伊一粒一粒解开扣子。

    衣衫委顿在地。

    他抬脚走进白雾弥漫的浴池。

    水一点一点漫过他的小腿、劲瘦的腰身、肌肉隆起的后背以及平坦的胸口。

    他注视着自己的指尖,原本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清晰的黑痕,活像被烫伤的疤印。

    那些不规则的痕迹遍布他的指腹、指尖,看起来像是有个人端着尚未燃尽的香灰撒在他的手指留下的烫伤。

    黑色的火焰扑地一声出现在半空,绕着他飞了一圈。漫天弥漫的水蒸气对希黎刻毫无影响,这团死火在湿润的白雾里更加如鱼得水。

    它幸灾乐祸地说:“让你找死。”

    这一回谢伊不会来抓住它捏碎迫使它闭嘴消停一会了。恐怕此刻,他最珍视的东西,就是被那个少女亲自触碰过的指尖。

    精神干扰魔法相当于谎言。

    而伊莉丝的存在就是“真实”。

    只要他敢不怕死地靠近她,触摸她,虚假就会被真实灼伤。

    谢伊没有急着恢复伤痕,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将那被灼烧的手指放在唇上,就像个悄悄舔舐指腹上蜜糖的幼童。

    他的一呼一吸,气流清浅来回,似乎还能卷走残留在皮肤上的些微触觉。如同那些穿过旷野的风,贪婪又暴躁地剥食着岩石表面的碎砾。

    这双手,连皮带骨,曾经是他全身最早腐烂的地方,亦是最先重新长出血肉复原的部位。

    死火沐浴全身,溯源恢复他身躯之时,深埋在泥土里的森白指骨最先长出血肉筋络,一点点将自己从九泉之下挖回人间。

    不断刨开着闷窒厚重的土壤,指缝都填满泥土、刚恢复如初的手指再次皲裂,泥水里混杂着血丝。

    终于、终于,他在一场滂沱大雨里爬回地面之上。满目是荒凉的旷野、天与地在茫茫大雨里混淆边界。

    令人腾起一股浓浓的恐慌:他到底是回到人间还是地狱?

    他全身湿透,褴褛的衣衫紧贴在瘦弱的身躯。乌黑的头发一绺一绺黏在脸上。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满嘴都是泥土腥味。

    还有他自己的血的味道。

    他看到自己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双手上再次燃起不会被大雨浇灭的死火。当黑色的火焰褪去,留下的是恢复如初的十指。

    与死之前的区别是,些许细小、漆黑的鳞片藏匿在指腹、虎口等位置。它们乖巧地服帖收拢,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沉入皮肤之下。

    死火重新带给他另一重形式的生命,也将那些藏匿在最深处的诅咒带出命运的水面。就像是一条水蛇在幽暗的水潭底部游动翻卷,让水底沉积多年的尘埃淤泥漫舞飞散,埋在最深处的秘密便得见天日。

    谢伊用尖锐的犬齿咬住了指腹。

    喉头似乎在发痒,心底有个什么声音在叫嚣着不够、不够。光是用呼吸榨取残留在烫痕上的那丁点可怜气息还远远不够。

    想咬碎了。咀嚼千万遍,用紧咬的牙关把最后一丝汁液都压榨出来,混着碎骨片与血肉一起吞下去。

    无论是拿着花回眸朝他笑的少女,还是被她所持的那束花。

    ——他甚至蠢蠢欲动、产生了把自己这节指腹咬下来的念头。榨下最后一丝残留其上的气息吧,那属于伊莉丝的,萦绕不去却又难以寻觅的幽香。

    好在理智彻底脱缰的最后一刻及时悬崖勒马。他仅仅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像是那些试着品尝鱼露或是蜂蜜一类珍贵食材的商人一般,用舌尖飞快地碰触了一下指腹,蜻蜓点水般的轻微。

    希黎刻舒服地窝在黄铜灯饰的弯曲处,如果它有尾巴此刻一定是翘起来在空中画圈显摆快活的。

    它显得很钟意这栋宅邸的建筑布局,处处合它心意。如果希黎刻还活着,它早就是条上了年纪的老龙了。

    不难想象它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堂而皇之闯进人类苦心孤诣打造地恢弘宫殿,霸占为自己的寝室,还把硕大的龙脑袋搁在人类勇士欢歌痛饮的长桌上当枕头。

    就像老年人总是喜欢上一个时代的风物,老龙也喜欢上一个世代留存下来的遗址,对新的世代审美不吝大加批评,鸡蛋里也要挑点骨头。

    伊尔兰家在王都的宅邸是皇室御赐的,真正的主人属于上一个王朝的世家。多年来宅邸从未动工修改,仅仅是每年做一些例行修缮。

    这奢靡夸张的浴池父女俩敬而远之。发生过伊莉丝小时候差点溺水昏厥的意外后,更是只供客人享用。

    这团碎嘴的死火不忘见缝插针地奚落着宿主。在龙看来狩猎从来无需忍耐,没有任何猎物值得龙忍受漫长的等待折磨。

    龙的求偶也是,成功,或是被咬断喉咙。

    过了好一会,他才催起黑焰重燃过指尖,手指恢复如初。

    看着苍白的手指与浮突起的骨节,他想起很久以前,久远到像是上辈子的过去里。

    曾有人搂着幼小的他坐在马车的车顶上,沐浴着夕阳时慵懒昏黄的光线,眺望原野缓慢起伏的地平线与风吹过的深青色麦浪。

    风吹起那人肩上红色的长发,微微弯曲,宛如涌动的海浪。她的肩膀称不上宽阔但绝不单薄,她双手布满陈年的旧伤痕。

    有些是在天寒地冻的洗衣河水里浸泡出来的冻疮烂痕,有些是拿刀握剑磨出的老茧,有些是险些被砍断筋骨的外伤。

    新伤重叠旧疤,构成铜墙铁壁般的一双手臂,保护自己与他人。

    红发的女人搂着年幼的他,坐在车:“看啊,谢伊,这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景色。”

    她不会讲故事。她只会说往事,每一件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存在的过往。

    她又很喜欢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似乎从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把那些大话当真。

    她时常喜欢咬着草根说:“伊蕾娜的女儿快出生了,我们得找个机会回去。看看小公主更像谁。女神保佑更像伊蕾娜,像法雷亚可太糟了。儿子,我跟你赌今天晚上的火腿肉,伊蕾娜绝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法雷亚这会儿铁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像头巡逻的狮子,一点就炸。”

    “要是你见着伊蕾娜的女儿,你可不能动手。”她警告他,“你得克制点,小伙子。再喜欢也不能把一个女儿从她的母亲身边偷走。你知道那得多痛苦吗?就像小贼把珍珠从贝母柔软的身躯里割下来抢走。”

    贝母用它的痛苦与温柔孕育出圆润美丽的珍珠,然后又一次遭受挖心剜骨之痛,失去藏在体内的珍珠。

    那是为数不多的,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刻。

    跨过死亡让他丢失了大半的过往,记忆七零八落。死火在身躯里燃起的那一刻,痛苦与记忆一起涌进来了。

    有些是他倒流回来的记忆,有些属于希黎刻,混杂在一块,分不清是谁的。同样的一个场景,他可能有两份回忆,一份属于自己,一份属于沉睡在他体内的希黎刻。

    起码他无比确信这段回忆的来源不是希黎刻。那团死火没有任何给一个濒死幼崽讲故事的闲情逸致。

    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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