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鸾: 第91章 第 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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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仪别急,皇上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长秋殿里,鹿窈急得团团转,周围的宫女内侍都在忙不迭地安慰她。

    “荔姊姊,见喜到底会去哪儿了?是不是被人捉了去已经……”

    荔知握住鹿窈的手,坚定道:

    “见喜聪明又敏捷,一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内侍响亮的“皇上驾到”,让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向着一个方向跪了下来。

    谢慎从扶起地上的鹿窈:“昭仪急着找朕,所为何事啊?”

    “皇上,见喜不见了!”鹿窈眼泪汪汪道,“求皇上出面,叫人帮我找一找见喜吧!”

    谢慎从用大拇指抹去鹿窈脸上的泪珠,好笑道,“为一只猫儿,你就急成这样?说不定见喜是去晒太阳了,猫儿都是这样。”

    “不会的,见喜从来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喂猫的宫人说,见喜已经两日没有回来用过饭了。”鹿窈摇着谢慎从的手臂,“皇上,求求你了,帮我找找见喜吧!”

    “好好好,不过一只猫儿,多大的事儿——高善!”

    谢慎从一声令下,如影子般跟在身后的高善站了出来:“皇上,奴婢在。”

    “让巡逻的禁军帮忙,在宫中找找鹿昭仪的猫儿。”

    “奴婢遵命。”

    皇帝来了,荔知识趣地告退。

    禁军出动,找一只猫儿轻而易举。到了下午时分,有消息传回,有人在东宫的红墙上见到了见喜的身影。

    原本只是捉一只猫儿,用皇帝的话来说便是“不过一只猫儿”,可这猫儿跑入了东宫,事情就截然不同了。

    即便已经时过境迁,东宫对皇帝来说也是一片不容触碰的逆鳞。

    谋逆案之后一直废弃的东宫上着沉重的铁锁,钥匙只有皇帝身边的高善才有。听说猫儿进了东宫,皇帝都不想管这事了,却耐不住鹿昭仪的一哭一闹三上吊。

    最后,谢慎从捂着头疼的脑袋,终于同意打开东宫,但只许鹿窈派一人进去找猫,找到后就立即出来。

    走出紫微宫后,鹿窈兴奋不已地快步走下台阶,拉起等候在外的荔知的手。

    “荔姊姊,你说的果然是对的!”她压低声音,在身后的高善走近之前,快速说道,“我越无理取闹,皇帝越不会对我生气!”

    荔知笑了笑,并不意外。

    看看宠冠后宫多年的怡贵妃就知道了,皇上喜欢的恐怕不只是孩子气的外表,还有孩子气的性格。

    怡贵妃虽然脑子不聪明,但不聪明有不聪明的好,皇帝就喜欢她那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不聪明。像荔知,过分顺从,过分沉稳,他又觉得索然无味了。

    鹿窈正在纠结派谁进东宫找猫,荔知自告奋勇,说:“还是我去吧,见喜是在我手里长大的,听到我的声音,说不定就会主动出来了。”

    荔知顺利争取到入东宫找猫的资格。

    到了尘封多年的东宫门前,高善上前打开了红漆脱落的东宫大门。沉重的锁链随着高善的动作落到了地上。

    荔知跟在高善的身后,走入了荒凉的东宫。

    “宫正想搜哪一边?”高善转过身,古井无波的眸子看着荔知。

    荔知有种直觉,自己的小算盘在高善的眼皮子下一览无余。

    “见喜喜欢玩水,不知有水的在哪一边?”

    “东宫有一个湖心楼,宫正往北走即可。”高善往相反方向走去,“太阳下山前,我们在此地汇合。”

    荔知在心中感谢高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匆匆往北方走去。

    多年空置,东宫里一片萧瑟景象。

    翠绿的爬山虎长满宫殿外墙,游廊上铺着厚厚一层枯死的藤蔓。荔知沿着北方走了一会,矗立在湖中心的楼台渐渐显露出来。

    一束束紫纱虚掩着湖心楼的每一层门窗,炎热的夏风吹动下,就像一只只地狱里伸出的手,在邀请着荔知靠近。

    荔知在湖边走了一会,发现一艘搁浅在岸边的小船。

    她将木船推入水中,拿着船里的木桨缓慢往湖心楼划去。

    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她不敢有丝毫浪费。好在她并不缺乏锻炼,用上全力后,船只稳稳地向湖中央的小岛驶去。

    大约一炷香时间,木桨终于插进湖心小岛边缘的淤泥。

    荔知吃力地将船停靠在岸边,往湖心小楼走去。

    推开湖心楼吱吱呀呀的木门,荔知谨慎地走入陌生的地界。

    一楼,有堂屋,有次间,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荔知走进去转了一圈,揭开米缸看了看,里面干净得一粒米也看不见。角落的渣斗里倒是有一些已经风化的鳞片和鱼骨。

    荔知走出厨房,上了一楼。

    一楼是主人居所,空旷的走廊既没有花囊茶几,也没有字画挂饰。

    左右两头分别一间卧室,左方的卧房有梳妆架,右方的卧房有书架和书桌,除了基本的生活家具,几乎没有看到任何装饰。

    荔知站在那间有着少年衣裳的右卧房里,不禁想起了谢兰胥在鸣月塔的竹园和京都的琅琊郡王府。

    原来,他只是习惯了空旷。

    偌大的一楼,只有这两个房间,没有耳房,没有下人的痕迹。

    联想到停在湖心楼对面的木船,湖心楼俨然一座孤岛,里面的人无法自由出入,只有必要的时候,才有外边的人坐船上岛。

    寻找魏婉仪留下的线索,第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她的起居之地。

    也许是通风不好的缘故,魏婉仪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荔知说不上来的怪味。

    荔知在魏婉仪的卧室里找了一会,除了一些砸碎东西留下的划痕,她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引起她注意的是房间里的床。

    湖心楼里其他东西看上去都是完整的,只有这间房里的床上,少了被子和床单,只剩一面光秃秃的床板。

    荔知走近床板,那股怪味更甚。

    地上还有像是什么东西打倒了的乌黑痕迹。

    荔知蹲在床边,往床板底下看去。

    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怕画面,只有一个翻倒在角落的空茶盏。

    在魏婉仪的房间里一无所获后,荔知返回一楼。她在一楼转了又转,发现了一个隐秘的下行石阶,通过石阶,来到一间阴冷的地下室。

    乍看上去,这是一个储冰的冰窖。

    但荔知在石墙上发现了固定用的两个环扣。

    地下室里不仅有炉子,还有翻倒的水桶和刺青工具,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木头架子倒在地上,隐约可见木架上陈年血迹留下的斑驳。

    在这间大约是谢兰胥承受“驱魔仪式”的地下室,荔知无端感受心悸。其实她并未受到太多苦难,那些苦难,都是降临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站在这里,荔知仿佛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法师用退魔之名,用尽恶毒的法子去折磨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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