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 20、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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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知道自己是找错了倾诉的对象,政事婉襄恐怕不懂,家事又全然与婉襄无关。

    可又或者,他原本也不需要什么回应。

    他待婉襄的态度总是很宽和,她既然问了问题,他便回答:“间时发寒热,饮食无有胃口,至夜间疲乏已极,却仍不能入睡。”

    “倏忽间念及准噶尔之事,一时又想起福惠,忆起雍王府小轩窗,皇后的病也始终不肯好,令朕忧心忡忡……总之,数夜无眠,闭目阅尽平生事。”

    这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今日雍正同婉襄说的所有话,其实都表明了他对于自己这场病的悲观。

    让婉襄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酸起来。

    婉襄跪坐在他身旁,将他的手重新放进了锦被里,“生病之时,心灰之事常有,万岁爷应当多想一想值得高兴的事。”

    雍正随手将锦被上的龙纹展平了,“那些事总不如伤心、忧惧之情缠人,朕是天子,也并不能掌控自己的心。”

    婉襄想了想,从锦盒之中取出一只茶盏,“奴才愿意一试。”

    人在认真地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心无旁骛。

    这只茶盏的工艺并不如茶壶复杂,没有用花钉,但因伤了杯盖边缘,婉襄在边缘镶上了一片铜制的浪花。

    她将这杯盖放在雍正眼前,“奴才先以生漆补齐了这个杯盖上部缺失的地方,而后又在瓷上钻孔,穿入锡钉。”

    “因它并没有碎裂,这锡钉也就并不是用来加固的。只是为了粘连这一片奴才亲手錾刻出来的浪花。”

    她每一次做这些活计,就算周围一直有旁人在同她说话,她也能集中百分百的精力。她是希望皇帝能认真地听她说话,短暂地忘却也好。

    “将铁钳在炭盆之中烧热,而后用它来将杯盖上的锡钉烫融,它们会很好地填满空隙。”

    “只是一个小小的锡钉还是不够的,奴才需要再融化了锡块附着上去,再一次将它们一同融化,这时的锡才有足够的力量牢牢地抓住铜片。”

    在婉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皇帝一直都静静地望着她,这让婉襄充满了信心,将整个包边的过程诉说完整。

    “錾刻好的铜片颜色其实过于鲜亮了,最后奴才还要反复地用碳块打磨,才能够使得它呈现出旧物的色泽,同这粗瓷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诉说完毕之后,雍正接过了这个杯盖,端详了片刻,最后不过只吐出了四个字,“匠人之心。”

    匠人之心,巧思玲珑,雕琢万物之美。

    婉襄并没有让雍正重新陷入任何复杂的思考,她很快开始了另一个话题,“前几日奴才的院中跑进来一只小松狮犬,万岁爷猜一猜,那是谁的狗?”

    雍正淡淡笑了笑,“是那答应的。宫中除了朕,便只有她养狗。”

    不知为什么,婉襄觉得自己此刻从他眼中读出的是寂寞。

    万人之巅,无人之境,那里太寒冷了,她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目光。

    “的确是那答应的,她初初搬到启祥宫,豢养的小狗不认得路,便跑到了邻近的永寿宫附近,恰好跑到了奴才的院子里。”

    “奴才自小生活在民间,松狮犬见得不少,也见过富贵人家的猫狗穿衣裳,但如那答应那只松狮所穿的白泽服一般精致的,倒是还真没有见过。”

    雍正点了点头,“是朕近来烦闷之时令内务府造出来的。那答应□□的松狮机敏无双,朕亦十分喜爱,又因它通体洁白,因此给它造了白泽服。”

    婉襄眼见着雍正终于有了一点兴趣,不似方才沉默悲观了,连忙趁热打铁。

    “奴才听顺公公说过,您还给您的造化狗,百福狗做了麒麟衣、虎衣、狻猊马衣等等,奴才十分好奇,真想见一见。”

    言及爱犬,雍正终于有了些谈兴:“不止有你说的这些,还有猪皮衣、鹿皮衣等等。”

    “朕亲自绘图,令内务府的工匠改了许多次,也就只是勉强能令朕满意而已。”

    他此时又有些遗憾,“可惜今日天寒地冻,不方便让他们将造化与百福带到此处,待来日春暖花开之时吧。”

    “那万岁爷又为什么要在冰天雪地之时离开温暖的乾清宫呢?”

    这个问题问出口,婉襄便有些后悔。

    圣心如何能这般直白。

    又或者根本就与她无关,她只是不咸不淡的调剂。

    “懋嫔之事本是朕之过,是朕不能好好地开导于她。熹妃这段时日待你好么?”

    他并没有回答婉襄的问题,只是关切。

    反而让婉襄觉得庆幸,这让她可以安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懋嫔之事,婉襄没有评论的资格,但她可以评价熹妃。

    “熹妃娘娘一直以来都待奴才很好,自从受您之命为您修补瓷器之后,永寿宫宫务便再未由娘娘手中落到奴才身上。”

    咸福宫之事实在只是意外,是大宫女惫懒,是她自己多事,熹妃是无辜的。

    “奴才受伤之后熹妃娘娘也多有关心,如若不然,奴才也没有时间修补完这套瓷器——这本不是奴才应当耗费时间与精力做的事。”

    奴才的时间与精力都是主子们的,封建社会主仆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现代的雇佣制。

    “熹妃向来仁德宽厚,弘历也是如此。”

    他不愿承认是他借着熹妃的手照拂了她,她也装作不懂,只用心地夸赞熹妃。

    大雪不再下,月亮也仍旧躲藏在云层之后懒怠露面,璃藻堂中为烛火填满,一时沉默下去。

    “朕在病中,十三弟也在病中。于病榻之上彼此通信,他说你的父母家人近来都过得很好。”

    这是更重的心意。若只是为了她替他修补的那只白瓷茶盏与青釉花瓶,婉襄不知要如何报答。

    仍旧只能假借旁人之名。

    “奴才尚未出生之时,父亲已是怡亲王府下人。一家人皆蒙怡亲王照拂,至如今奴才入宫仍为王爷关照牵挂,实愧疚难当,无以为报。”

    她仍然觉得熹妃所说的是她自己的误解,怡亲王一定知道雍正从来不是一个好色纵/欲之人,眼前一片江山才是他所真正牵挂的。

    以雍正和怡亲王之间的关系,也根本就不必在他身旁放一个女人来索求什么。

    婉襄是宫女,不应当打探外臣的情况。“奴才斗胆,敢问万岁爷,怡亲王的病情如何了?”

    而她已经查过史料了,雍正的这一场病会断断续续地生到雍正八年的夏日。

    怡亲王将于雍正八年的五月初四日去世,到这时,身体应当已经非常不好了。

    同自己晨夕聚处,日事讨论的弟弟将有下世光景,应当也是雍正此次的病因之一。

    “十三弟早年因废太子之故为皇阿玛圈禁,便于幽禁之地患上鹤膝风之疾。自朕登极以来与朕密迩无间,替朕料理无数军国要务,素竭力而为。”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至今日之症,皆是操劳太过之故。朕已令人出出内帑于宫中设谯,愿皇考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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