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 104. 剑出山河 方才都没同她好好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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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幻蝶引倾风破除镜花水月的秘境后便不再恋战,猖獗大笑着遁地而逃。

    陈驭空没有起身去追,只是木然地站着,注视着夜幕深处的漆黑,手中长剑无力下垂,好似魂魄飞到了九重天外。

    林别叙从正门处走出来,站在他身后轻唤了声:“陈师叔?”

    冷风在客栈的缝隙里穿梭回旋,发出的呜咽如同冤魂的嚎叫。

    陈驭空缓缓转过头,望向伫立在荒地上,已是千疮百孔、不蔽风雨的木楼,感觉那缠绕其中的缕缕细风也是在自己身体里穿行,刮出一阵彻骨的冰寒。

    他与这栋破败的楼,一同在这渺无人烟的荒落之地,寂寥对望了十五年。

    十五年如一日,时无四季,不见春秋,更不曾想过会有结束之日。还以为楼台倒塌会是他的身后事。

    “破了?”陈驭空嘴唇翕动,不敢置信地道。

    夜夜的担忧如同一把高悬在头顶的剑。

    绳索断了,剑尖掉落下来,却并不如预想的痛。

    陈驭空蜷缩起手指,浑身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身上的汗渍浸透了里衣,此时已经快被吹干。

    炖成浆糊的脑子随之冷却下来,将他漂浮的双足拖拽到地面上。

    那段流离浪迹的人生也被打上了描点,获得止步的宽赦。

    陈驭空似怅似惘地又说了声:“破境了。”

    季酌泉等人生怕外面的还是幻境,自己贸然出去会误了他们大事,因此焦灼地等了等,再听不见任何打斗的声响,才压着嗓子出声询问:“前辈?别叙师兄?我们能出来了吗?”

    那二人静立着,与暮色融为一体,似乎听不见他们说话。

    “不会全是幻境吧?”柳望松脖子伸得最长,扒拉着半边身体都要探出窗外,“倾风呢?怎么忽然不见了?这幻境未免太过逼真!”

    谢绝尘蹲得两腿发麻,调整了姿势,背靠着墙面坐下,用手贴住地表,感受远处的震动,毫无收获,喃喃道:“难道是我们的五感也被那蝴蝶精的妖术给干扰了。现下耳朵听见的都不真实?”

    柳望松下意识抬手去捂。无论是柳随月还是张虚游在,听见这话就该扯着嗓子开始尖叫试验了。

    做出这个动作后,才想起那俩活宝双双缺席。

    陈驭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燥发紧的笑,随即抿紧唇角,仿佛从一场迷离的大梦中苏醒过来,收起长剑,回身对着几人道:“出来吧。”

    几人犹豫了下,排着队,做贼似地跳出窗户。

    陈驭空看得嘴角抽搐,还是觉得这帮小年轻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抬手招呼他们赶紧出来。

    这客栈寿命无多,反正也不必再靠它夜宿,陈驭空赤贫如洗,反落得一身轻快。主动过去提起几块被打烂的木板,扔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让几人烧了取暖。再绕去后院打桶水来。

    一行老的小的,围着新燃起的火堆席地而坐。

    陈驭空以清水做酒,用缺了个口的木勺舀起一瓢,酣畅淋漓地灌了几口,动作豪放,将胸前衣襟打湿了大半,才粗犷一抹嘴,长长舒出口气。

    他把木勺往地上一丢,左手向后支撑,姿势懒散地找人询问:“刚刚那个女娃,叫什么来着?”

    林别叙捡着被劈碎的木头往火堆里伸,答道:“倾风。”

    “哦,倾风。”陈驭空反复念叨了几遍,唇角轻翘,柔和笑了出来,心里正欢喜,转头再看林别叙,便有点不对味,肃然问道,“你与我师侄是什么关系?”

    林别叙拍拍手上的灰,浅笑道:“陈师叔不应该先问,为何她能破您镜花水月的秘境吗?”

    “一个一个来,我不急,离天亮还早着呢。”陈驭空理智得很,不随他思路走,抬手拍拍林别叙的肩膀,又捏捏他的胳膊,挑剔道,“你这小子文绉绉的,身上没有二两肉,知道的倒是挺多,可惜这不算有本事。好歹该要能自保才对,你怎么还要叫我师侄护着你?”

    谢绝尘盘腿坐得端正,闻言透过火光瞄了眼林别叙,有种一言难尽的复杂。

    白泽没有本事。你们陈氏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林别叙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回,同他说了界南六万蜉蝣的往事。

    陈驭空听得入神,生怕错漏一字,顾不上再对他找茬。

    获知倾风数次死里求生的惨痛经历,神色几经变化,又是心疼又是惊叹道:“还有这样巧合的事?我瞧师侄磊落飒爽,还以为她逍遥自在地长大,原来吃过那么大的苦。”

    沉思片刻,紧跟着又横眉骂道:“陈冀这小子真是造孽,水灵灵一小姑娘,也舍得下狠手去操练。我见她一招一式都是下过苦功的,陈氏已经亡了,他还把人往门里领,这不是耽误吗?何况整座横苏只这一个遗孤,换成是我,保她无灾无虞长大就好,缘何还要她再入世苦一遭?”

    众人听他兀自感慨万千,都没插嘴,陈驭空亦不需他们附和。

    他一颗心在死灰中寂灭了十五年,难得鲜活过来,各种矛盾的想法随着血液奔流,交替出现在他脑海。

    骂完几句,这老小孩儿又咧嘴傻笑道:“不过她跟我们陈氏有缘,也只能是我们陈氏的弟子!啧啧,陈冀这小子打小就走偏运,出门都能捡到个那么好的坯子!得亏是他幸存,换作是我,怕只能捡个歪瓜裂枣。”

    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话音刚落便用力摇头,朝边上“呸”了两口,自我反驳道:“不对不对,我能教得更好!倾风没跟着我学剑,真是走了歪道。”

    那生动的神情,配上手舞足蹈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疯癫。

    火舌卷着木柴烧得旺盛,照得陈驭空满脸通红。几人隐约能理解这位亲厚长辈此刻澎湃的心情,也想叫这难得的温馨延续得长久一点,只是都不善言语,彼此用眼神催促着同伴快些挑拣点好话来续上话题。

    “怎么算是歪道,倾风师……”柳望松一句“师姐”叫得实在拗口,干脆略了过去,说,“她在今朝的持剑大会上可是出尽风头!先生为了等她,特意延期了两日,站在殿前亲自为她写上名字。满京城的人都听说了她的声名。这样的风光,谁人有过?”

    “剑主?”陈驭空振奋起来,眸中精光慑人,连面前的光焰都压了下去,“真的?!”

    柳望松挥着长笛,不遗余力地夸赞道:“何止!她还领悟了山河剑的剑意!”

    陈驭空连连喊了几声“好”,痛快笑道:“我就说嘛,剑主还得是我们陈家人!他谢氏争来斗去,终究要慢我们一步!陈氏亡了又如何?只留下一个,也是举世无双!谢老二要是知道这事,怕不是气得咬牙跺脚!”

    陈驭空放肆笑了一阵,见众人神色不对,顺着视线朝谢绝尘看去。

    谢绝尘抬手与他作揖。

    陈驭空认出他轮廓来,后知后觉地道:“你是谢绝尘?险些认不出来,比我当年见你时成熟了不少。长大了啊小子。”

    谢绝尘面露尴尬,生硬地扯了个笑。

    陈驭空快乐地掀他老底:“他当年可也是个上蹿下跳不消停的主。我们几个都不大喜欢他,觉得他不懂事,只谢老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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