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为良缘: 16、细濛春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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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要说端午的活计,无非就是那些摘青踏青,挂艾叶菖蒲,以及包粽叶的寻常惯例,无论南北都适用。当然也还有赛龙舟的习俗,也是不可或缺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到了如今,世家们大多是瞧龙舟赛,或用“猜”一字来形容会更贴切些:即用贴身贵重物品或是钱财来买卖画押,在岸边瞧着水上,少有亲自上场的。

    江南一带多流水绵山,蜿蜒如斯,也听闻一些个别的地方还有放灯和观游画舫的乐趣,画舫上面当是专门重新绘了彩图,一个季节去瞧是一个样儿,是费神的功夫,自然也成了一道雅趣,这于她们倒是件较为新鲜的事儿。

    只是对于下江南的事儿,韵文有些自己的犹豫。她来颍川,至多算是歇脚,谈不上这些游山玩水的乐子,留在庾府里也并非完全是她计划之中的事儿。

    连琢站在她身后探出头来喝喝地傻笑,哄得她也只好跟着干笑,可心里面挂着事儿,看着铜镜里面的二张秀丽面孔,实在是没办法真心笑出来。

    庾思莹只好翻翻眼:“算了,你还是别笑了,太牵强了,比哭还难看哩!”于是重新直起身子,仔细抚着她肩上的衣褶,宽慰又带着些许蛊惑性的言语便道了出来。

    “你放心,大哥哥早就问过你阿兄了,他啊是个真心心疼你的,知道你可能会犯难,便修了封书回汝南去,说已经寻到你了,一切都安好,带着你散心,保证让你是好端端的一整个人护回来。”

    看她依旧不太信任自己,庾思莹叹口气拉过一旁矮几边的圆凳坐下,“知道你们家是出了名的规矩严,你打小都没出汝南过几回,我是你我恐怕得憋得气儿都喘不过来了!再说了,我们当姑娘家的又不是那金墉城[1]的人,耳朵塞住了听不着外面的动静就和痴傻死人没有区别,咱们也该多看看外面的事儿,老是成天就这样关在屋子里,人也是要落灰发霉的。

    我知你心里记挂着事儿,所以早都问过大哥哥了,当年他宴请宾客的名单都还在,你要寻人,少了名单怎么成,难道你真的要为这事儿搭上一辈子吗!”

    说了那么多一堆,韵文似乎只听到了“名单还在”四个字,霎时惊喜地攥住了她的腕怀,话却被对方抢了先,看她挑着眉:“上了楼船,我便告诉你。”

    韵文被噎得说不出来话,坐在妆台前探身去戳她的腰骨,逗得庾思莹痒嘻嘻地笑。打蛇打七寸,她用这事儿拿捏她,她还真想不出合适的推拒的理由。

    于是三日后的巳时一刻,她便被推上了去往苏杭的楼船,着急地像是生怕她临了反悔一样。

    庾家的楼船很大,面上足足有二层高,甲板下面还有一层空仓,也做了几间屋子,不过几乎不用作住人的功效。韵文着了一身水玉色的裙,上面是鹅黄色的交衫,腰封和广袖上都细细地绣了金腰带[2],头上是一支水玉梨花鲤鱼坠步摇。她立在船头的甲板上,感受着脚下一漾一漾的水波,月末金翎色的午风坐在她发间的镂金双平簪上,摇得她满眼是迸发的明亮。

    这是她头一回坐楼船。她仰头看那最上面高高扬起四角飞檐的楼头,“平安顺遂”的匾额隐在檐下,安静地守护着这只船上的每一个人。

    昨日临行前她随着庾家人一道去了道观上了香磕过头,祈求一路的风平浪静与安稳。她没坐过这般大的船,总觉得还是不太够,于是对着那上面的匾额双手合十,又拜了拜,希望让天地神灵都知晓她的诚意。

    云翠臂上绑着两大包包袱,提着裙摆踏着步梯上来,仔细让身后跟着抬箱笼上来的侍从们小心着抬上二楼,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得以有一会儿喘息的功夫来到她身边。“女郎不若去屋子里瞧瞧房间?这儿风大又晒,奴婢得仔细着您的脸莫要被晒坏了。”

    哪会有这么娇气!不过她并未将这话说出口,理论也很耗神,她犯不着。二楼这一层的里面可远比她在甲板上瞧的要大上许多,她跟着云翠一道朝里面走着,停在了最里面的一扇门前。

    云翠替她开了门,里面已经被打扫地很洁净,也摆上了许多她平日里常用的钗环首饰的箱笼。房间朝南,暖煦落进来,星点的灰尘在光束中浮腾。这都是方才她在甲板上吹风时云翠打点好的,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很满意。

    她不喜欢人堆,所有她身边的人都知道。

    涂了油的桐木步梯发出脚步轻踩的咚咚声,落珠上来唤云翠一道下去帮忙,韵文坐在榻上,伏在阳下也嗳得动身子,二楼便又是静悄悄的。

    她伸着指头,细细地剔着指缝,觉得有些无聊。她听说庾家人大多住一楼,连琢原本也是想来二楼陪她的,不知为何愣是被庾家郎主和庾夫人制止住,拉着她到一旁说了点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又觉得住在一楼挺好的了,变脸有够快的。

    门窗都向外开着,她能闻到有些微腥的河水,又夹着些许阳光的气息。说实话这个味道并不好闻,不过是楼船靠在岸旁只这一点的水波摇晃,她已经觉得有些头晕了,只好趴坐在软榻上。

    她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微微抬头望过去便是一双鹿皮的筒靴停在门前。

    卫籍端着一碗盖得严实的东西,止步站在门外,“厨房做了些梅子汤,云翠说你害船,她又抽不开身,拜托我端上来。”

    看她脸色有些白,他伸手便将那食盘搁在门口的矮柜上。“害船的话,只一味躺在榻上只会觉得更晕,不若一道到前头吹吹风?”

    韵文趴在床榻上斟酌着。她听了许久外头的动静,知道应当不多久后便要启程去苏杭了,一会儿只怕是要更晕,于是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朝外面走。

    他步子放得很缓,显然是在等着她。月末逐渐有暖意的风径直掠向二人,她回望着颍川城内鳞次栉比的楼宇,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条分界线上。

    卫籍背着手,站在她身后。“你瞧见那半蒙在后面的四角高高扬起的高楼没有?”

    她颔首,他便继而言道:“那便是香鸿楼。”

    韵文叹道:“竟有这般高耸。那日我刚来颍川便是在香鸿楼遇见的连琢,在楼中不觉着有什么,站在郭外的楼船上瞧倒是十分突出。”

    卫籍听她这话,点头道:“你不觉得这同我们如今的境况有些像吗?”

    她扶着阑干回头,“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那一日宴席前的闹剧吗?”他望向她的眼,“庾家女郎内讧,谁也不想放过谁死死咬着,什么难听的话什么鲁莽的行径都直直往外倒。她们寻了你,让你当中间和解出言的‘恶人’,目的也很明了:你不是庾家人,也不是局内人,你看得清。”

    韵文心中骇然:那日的事儿闹得却是很大,他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般细节的场面他都说得出来,就像是自己亲自莅临了这场闹剧一样。

    她更谨慎了些:“是又如何?”

    “你可有想过,你是这场闹剧的局外人,但同时也可能是旁的事情里的局内人。”

    她抿着唇不作声,复而回头看向了外面的河岸渡口。

    楼船泊在岸边,一侧是即将踏上的苏杭水路,一侧是颍川城的土石楼宇。她站在这分界处,是城墙内的局外人,却同时也是这江河之上的局内人。

    卫籍知道她应当是明白了什么,温言道:“周家女郎聪颖,应当是想到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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