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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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温廷舜这一出跪下,教外院一干人震愕得不知所言,吕氏怔愣,歇了动作,那蘸了血的藤棍僵举于虚空之中,走了一个起势,却再狠不下心落下。

    温廷安按捺住滔天疼痛,不动声色审视近旁陪跪的庶弟,心下有些纳罕,他端的是眉清目华,生着一张冷峻清寒的面孔,气刚轩正,话辞天然教人信服,但她一时想不通,温廷舜不是恨透她,意欲弑了她么,怎的今次却瞒报实情?

    吕氏抽了一口气,泪珠如滚瓜似的砸下来,道:“舜哥儿不必替这孽兄说话,你腿疾未愈,经不起这般折腾,陈嬷嬷,快扶二少爷回去。”

    陈嬷嬷等仆役正待去搀,却听温廷舜道:“孩儿承儒学,从不打诳语,腿伤确乎是孩儿于雪野贪玩不慎所致,还是长兄救下孩儿,彻夜照拂,孩儿才从阴司拣回一命。兹事有傔从王冕为证,母亲可召其对峙。”

    他一席话滴水不漏,吕氏听罢,心中郁气慢慢消了不少,又是伤感又是宽慰,少时王冕便被推了上来,他愧怍地凝着大少爷,复又忐忑地看着二少爷,把温廷安唆使庞礼臣寻打手的事抹去,只说了离开抱春楼后的来龙去脉,其他房的女眷一听,王冕所述与温廷舜所讲的相一致,虽不明真假,但二少爷说是误会,那众人便只能就坡下驴,视作闹了一场乌龙,都有些尴尬,纷纷劝解吕氏。

    刘氏和温画眉抱作一团挤眉弄眼地哭着,场面功夫当然是要撑持一下,但听到大少爷救下了二少爷时,刘氏暗暗吃惊,枕边风是她吹给温廷安的——为何她制造了开头、酝酿了过程,却未料中结尾!

    大房城门失火,只消温廷舜将祸根引向温廷安,在国公府闹出声势来,就能让吕氏一辈子塌着骨头做人,她刘氏登堂入室,当家做主,指日而待也。届时二少爷为官做宰,平步青云,必会念着这份交情,她们母女俩自是不愁吃喝的,随着二少爷品级擢升,眉姐儿能攀上金玉良缘,诸如郡爷侯爷相爷之流,并非全无可能。这般挑拨离间的连环计,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刘氏还是半点都不吃亏。

    结果眼下,她酿好的一盘棋,全然走岔了!

    少顷,温老太爷的管事长贵掖着手,立在祠堂外边,扯着细嗓子淡声道:“各房都散了罢,家丑有什么可窥的。”

    长贵是温青松的心腹,白面灰袍,前身是先帝寝殿里的退休掌印,服侍帝王三十多年,后遭坤宁宫算计,差点殒命于皇陵,还是温老太爷救下他,此后,为一心效忠于恩人,长贵成了崇国公府家中管事,这一待又是三十年,在各房眼中,长贵是个从不显山露水的角儿,大家都挺怵他的。

    长贵发话,各房果真规规矩矩地四散下去,刘氏抱着眉姐儿原想待着,但长贵眼神是很毒的,似乎将一切的局,都洞悉得一清二楚,刘氏害怕他看出端倪,尔后反咬她一口,她不敢多留,抱着眉姐儿先悻悻回自己的院去了。

    “吕夫人,您训归训,但大少爷好歹也是温家的匾额招牌,他负伤事小,残了也无妨,但温家地位眼看不保。大少爷这般模样给外人见去,叫人说温家与庞氏的粗野作风是同一路数,万一落下了话柄,传到了朝中,岂不是让府内诸房老爷们难堪,您说是也不是?”

    吕氏将藤棍扔给厮役,以袖揩泪,恭声称是,她晓得温老太爷终于松口,看在温廷舜的份儿上,找了个台阶给大房下,同时给温廷安面子,让兄弟俩化干戈为玉帛。

    待长贵带着侍役离去后,温廷舜平视着前方,鸦黑的睫羽敛落一片翳影,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嗓音,对温廷安居高临下道:“这条命我还给你,眼下两清了。”

    温廷安颇觉费解,捉摸不透少年的心绪,陈嬷嬷和丫鬟们心急火燎扶二人起身时,她往他方向看去,却不想,温廷舜亦在审视着她。

    在温廷舜的眼中,他觉得这个长兄,从小时起,便生得过分斯文俊秀了,容色芙蓉胜雪,眉如娥黛,肤如蜜脂,甚至,五官比寻常闺阁人家护养得还要精致,经了一顿打,那一对眸,就像是浸了新雨的空山秋池,添了三两分阴柔娇怜的意蕴,毫无男儿该有的阳刚与气魄,温廷舜心生一种微妙的恹嫌,懒得再看。

    陈嬷嬷请了宫中严太医,先替二少爷诊治腿疾,诊治完这头,再去濯绣院给大少爷看看。

    严太医对温廷舜印象是极好的,想着他未来可能成大内宰执,遂提前拉拢好关系,千叮咛万嘱咐,尽心尽力。但到了温廷安这里,他态度冷了下来,明显是对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并不待见,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蔑冷,开了方子,公事公办,没多照看便离去。

    稍息,丫鬟檀红与瓷青搀温廷安回内院疗伤,陈嬷嬷趁着晌午,打了盆煮好的热水,遣散了俩丫鬟,为她濯洗身体,却教温廷安峻拒了,陈嬷嬷苦笑,轻声道:“大小姐,您是我从幼时服侍到大的,您若是自尊耻于见人,那我也无立足之地了。”

    温廷安没想这么多,她适应了纨绔子弟的身份,但尚未适应方方面面被人伺候的日子,总觉别扭极了,但陈嬷嬷格外固执,温廷安不同意的话,她便固守在屏风跟前,久不离去,万般无奈之下,温廷安只好任她去了。

    热水淋漓在了背沟处的伤口上时,俨似漫天盐霜撒落,疼得温廷安痛嘶一声,待洗濯毕,外头响起一串细碎步声,吕氏挽帘而来,她显然是哭过了一阵子,眼窝肿胀如靡桃,甚至鬓角生了微白,苍老了很多:“安儿,你可要紧,是娘下手重了,把你打成这样……”

    “是孩儿不孝在先,害娘丢了脸面,让娘给祖父训跪,孩儿受罚是应得的。”温廷安道,唇角扯出安抚的温笑。

    她还得感谢这一顿杖罚,能为温廷安浪子回头,寻了个顺水推舟的好由头,倘若没这顿打,她不知要装到何时。

    陈嬷嬷讶异于大少爷会这般说,宽慰地对吕氏道:“经此一难,大少爷比以往更加识大体明事理,大夫人,这是好兆头啊……”

    吕氏心中仍旧有极深的愧怍,梳洗罢,唤嬷嬷端了提早煲好的参汤来,掂匙吹了吹,一口一口喂她喝下,一片袅袅汤香里,温廷安用气声道:“我本是女儿身,又不是男儿郎,倘若我恢复女儿身,是不是便能活得自在些?”

    一室死水般的俱寂,吕氏眸露惧怖之色,唯恐隔墙有耳,怕旁人听到,当下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陈嬷嬷急急挽帘出去,屏退四下丫鬟婆子,陈嬷嬷守在了琢绣院外边,以少爷称疾之由,谢绝了前来探望的各房夫人小姐。

    吕氏以丝帕拭泪,戚声道:“安儿,你忘了娘畴昔给你的教诲了么,这番话切不可胡乱说,你是女儿身这件事,除了我,你爹还有陈嬷嬷,其他人是不能知的,更不能让温老太爷知晓,这与牵系到大房的命脉与荣辱,你可明白?”

    温廷安眸露一丝钝钝的迷惘,道:“可是,现在不是有二弟给咱们撑门楣?今岁春闱开考,三姨娘和眉姐儿都盼着他进入前三甲,他一人高中,咱们大房跟着沾光。”

    吕氏苦笑地摇了摇头:“舜哥儿虽说是课业好,但到底是庶出出身。你可知道,当今朝堂中从一品之上的文臣,从资政殿大学士到太子太师,从大理寺再至国子监祭酒,哪位掌司重权的大人不是嫡出,嫡出与庶出隔着几重山,庶出要熬资历,品级拔擢也不高……”

    吕氏抓紧了温廷安的手:“安儿啊,你是你爹的第一个孩子,你出世的那年,恰好是庞家最得势的时刻,庞太保府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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