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道侣回来了: 2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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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程似锦。

    可镜知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在何处。

    在醉生梦死楼里的时候,她尚能够从《镇魂曲》中找到几分自己存在的意义,可离开之后呢?她要去做什么?她应该去哪里?她该去想起了就让她神魂颤栗的神魔战场吗?还是说下到人间找回昔日彻底失落的七情六欲?

    夜风吹过了寂静的杨柳岸。

    丹蘅已经提着刀远走,踏上了河上那座拱起的木桥。

    镜知望了她一眼,只不过在短短一瞬间后,就收回了视线。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像是两条向前延伸的直线,在短暂的交错后距离越来越远。

    在这样一个夜,行走在了清寂的清州城的,还有另外的人。

    马车在街心停驻,嬴梦槐一掀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街上信步的镜知。

    师长琴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她低声问:“殿下,您在看什么?”她的心情很沉重,其实她并不赞同嬴梦槐逾矩斩应邱山。现在她们要回皇都了,那肆虐恐怖的风暴就更近了。

    “是镜知道友。”嬴梦槐轻声道,“我想,杀应骞的、送账本的,应该都是她。”

    师长琴挑眉询问:“为什么这样觉得?”

    嬴梦槐道:“直觉。”顿了顿,她又道,“师姐,此番回皇都,危机重重,我想招揽她。”

    师长琴摇了摇鹅毛扇,莞尔一笑:“那就去吧,您若是想成大业,就要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

    -

    比起清州伯应邱山的死讯,清州三尊神祇的陨落更让神启帝震怒不已。

    迎神司的山海阁中,灵山十巫坐在了铜案后,面容万分凝重。

    他们错愕地并不是神祇的陨落,而是迎神司中供奉的神像破碎后,那个位置上再也没有办法坐上其他的“神尊”。斩杀清州神祇的人并不仅仅斩破了神龛,还把那点儿用来封神的气脉都斩断了。此敕封之旨意是来自大秦皇帝,他身上的龙气绵延不绝,天底下什么样的神兵能断那点气脉?

    “自青帝赐福始帝已经千载,兴许龙气也在不停地消亡中?”

    “而且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自身龙气自然不够旺盛。”

    “可要是十二州真的存在一柄斩神的利器呢?”

    这样的猜测让纵横十二州千年的灵山十巫战栗不已,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而又绝望的一切。千年前,大荒十日并出,生灵涂炭。天地生灵向白玉圭祈求,可始终未得到一个解释。于是号称沟通天地神祇的灵山十巫爬上了号为天柱的扶桑,想要去叩天门,问神祇何以如此。可在精疲力尽登上扶桑之后,他们看到的并不是那神威赫赫的神尊,而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景象。

    天门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海。

    上界三十六重天崩塌,百座神殿破碎。

    在最后一刻,他们看到了一只如玉的手,握着一柄泛着青光的刀,轻轻一抹,便有一个头颅飞旋堕落。其面灰败无血色,其目暴睁如铜铃,俨然就是昔日供奉的上界五方神帝之一的中央黄帝!仙盟每每祭祀神祇,想要借白玉圭沟通上界,可实际上整个上界已经被一个疯神给屠了!谁会回应?怎么可能再回应?!从那一刻开始,灵山十巫都疯了,他们生出了一个疯狂而又恐怖的念头。

    “扶桑枯萎,天门已闭,不可能的。”灵山十巫之首的巫咸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木着脸道,“兴许是龙气不足。如今清州三尊神祇陨落了也好,正好借机让皇帝祭祀先祖,打开始帝陵,取出‘玉皇宝箓’。我们期待的事情,即将实现了。”

    “如此甚好。”

    “不过可以再等等,让皇帝自己来询问。”

    -

    大秦的神启帝正在抒发着怒火。

    他冲龄继位,至如今有四十八年了,他不过是年过半百,却头发花白,感到了力不从心。就算是有延寿的丹药,他也没有感知到药效。大秦立国千载,如今传到他为十五世,他或许是会变成历代秦君中最短命者,这让他悲哀又愤怒。

    他冷冷地盯着跪在了地上的四位子女,最小的不过十四岁,可已经在日常行事中暴露出了野心,他们都在期待他这个病弱的老皇帝去死。浑浊的视线从幼子嬴危心身上扫过,最后越过了嬴清言、嬴名封,落在了长女嬴梦槐的身上!他不由得想到了清州的事情,心中一股怒焰再度喷涌出!甚至都不曾封爵,她就敢斩自己亲封的方伯,那以后那柄剑是不是也会对准自己?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神启帝的话语阴冷地像是毒蛇。

    三位皇女皇子将头低下,唯有嬴梦槐毫不怯懦地望着君父,正色道:“应邱山贩卖州民、徇私枉法、血祭神尊,犯下大罪!”

    “区区贱民,也敢和朕的清州伯相提并论?!”神启帝咆哮了一声。在荒古时期便有人牲祭祀神祇,他们所做的不过是用一些羔羊激发神祇的神性,那些愚民应该感到荣幸!他看着嬴梦槐,怒火越来越旺盛,拿起了桌上的一块镇纸,猛地向着嬴梦槐头上砸去!“朕还没有死呢!你就想着替朕做主了?!”

    厚重的实木镇纸砸在了嬴梦槐的额头,顿时砸出了一个血口子,鲜血汩汩地下淌,自眼角垂落,好似是哀恸的血泪。嬴梦槐挺直身躯,连一声痛哼都不曾发出。

    “父皇,当务之急是遴选新的清州伯。”嬴清言忽地出声,在神启帝的跟前,她十分柔婉恭顺,处处都似替君父着想,“仙盟在外虎视眈眈,女儿怕他们借机蚕室清州,取得民心。”

    神启帝顺了顺气,语调仍旧发冷:“哦?那你觉得谁更合适?”

    嬴清言恭谨道:“神启三十八年的状元严荪,殿试时由父皇您钦点的天子门生。”

    神启帝似是被“天子门生”四个字取悦了,他笑了笑,一摆手道:“此事还需再斟酌。”

    嬴清言有心推荐严荪,可她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只要神启帝记住这个人便足够了。清州伯的位置,她的兄弟姐妹们恐怕也有人选,待到朝会时定然会让自己人推荐,他们说得越多越好。要知道,如今的神启帝处于最是多疑的时候,那被无数人举荐的,反倒会彻彻底底地惹恼他。

    发泄了一通怒火后的神启帝终于有些倦了。

    又将嬴梦槐骂了一通后,他便让跪着的皇女皇子尽数滚出去。

    金殿巍峨,宫门深似海。

    嬴清言走近了嬴梦槐,取出了一张帕子轻轻地拂过了嬴梦槐额上的伤口。

    她笑着低语道:“姐姐,你这是犯了忌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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