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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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接不住,瞬间哑然失声。

    他中学时就认识柴羽,知道他自尊心极强,性格又倔,更知道他命途多舛过得有多不容易。

    明明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骨子里却硬得很。

    这一点上,他俩基本差不多。

    知道劝不住,于是俞锐问:“那你想什么时候手术?”

    柴羽抬起头来,眼睛重新亮起来,明明三十多岁了,却还是乖巧地像个单纯的大男孩。

    “年末最后一天,我在北城音乐厅有一场新年演奏会,”柴羽说,“如果手术之后,我再也听不见了,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次上台。”

    俞锐本想打断他,柴羽却拉动椅子靠近:“而且,锐哥这场演奏会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看着对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恳切和郑重,俞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嘱咐他定期到医院复查,以便观察肿瘤增长情况。

    从就诊椅上起来,侯亮亮下意识扫过柴羽的腿,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又很克制地收回去了。

    柴羽余光看到他的表情,于是伸出右腿左右转了一下,玩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跟真的毫无差别?”

    侯亮亮一脸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小声道:“抱歉啊,我就是看了那场电视直播,所以有点好奇。”

    侯亮亮口中的直播,就是霍骁冲上舞台狠揍主持人那场。

    当时主持人提问柴羽,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残疾的事实,现场顿时哗然,霍骁更是怒不可遏,不管不顾就冲上去,紧接着娱乐新闻还有头部媒体连续爆了三天。

    “嗨,没关系,”柴羽摆了下手,“全国观众都知道的事,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站起身,手背半掩着嘴凑过去,眼睛瞟向俞锐,却是跟侯亮亮说:“不过,我跟你说,以前锐哥也被我骗过,他最开始也不知道我这是假肢。”

    侯亮亮立马瞪大了眼珠,看向俞锐。

    俞锐没吱声。

    关于柴羽右腿残疾这件事,他最早的确不知道。

    柴羽很小的时候,在一场车祸中失去双亲,原本他是可以完好无损地从那场事故中存活下来的。

    结果没想到因为护士的失误,麻醉药被人调换,柴羽也因为这场医疗事故被迫截肢。

    他自尊心极强,无法忍受常人异样的眼光,哪怕是同情的善意的帮助,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

    所以早在进入学校之前,柴羽就没日没夜地戴着假肢练习行走和跑跳,直到练到旁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地步,他才肯去上学。

    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因为腿的原因,柴羽个子一直发育不起来,身形也比其他男生显得更加单薄。

    俞锐跳级上的初中,柴羽本就比俞锐年龄要大些,却看起来比俞锐还要瘦小。

    初中的时候,俞锐第一眼见到柴羽,就觉得他白白净净,长得好看,性格也安静。

    体育课和游泳课永远都在操场旁边的榕树下坐着,别人叫他,他只是微笑着摇头,说他不喜欢太过剧烈的运动。

    热心的同学于是便不再强求。

    但初中升到高中之后,某天学校公告栏突然被人贴了张照片,上面拍到另一个男生搀扶着柴羽,俩人走在学校后门一条俗称情侣路的小道上。

    照片下方还被人配上同性恋三个字。

    就因为这张照片,学校里一时留言四起。

    某次体育课上,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把柴羽堵在厕所里,不仅出手调戏他,还差点扒了他的衣服。

    俞锐当时就在隔间里。

    听到动静后出来,俞锐直接把领头的拽到一边,他扫眼柴羽凌乱的衣服,眼神发按,跟着就出拳揍了下去。

    一个打四个,现场一度很混乱,俞锐虽然没受重伤,脸上也肿了一大块,嘴角都破了还流着血。

    把人赶走后,俞锐拧开水龙头清理脸和身上的血迹。

    抬眼的时候,他透过墙上的玻璃镜面,这才看到地上散落着一截义肢,而柴羽当时整个人缩在墙角哆嗦个不停。

    他愣了片刻,关掉水龙头,走过去叫了下对方,问:“没受伤吧?要帮忙吗?”

    这是俞锐第一次和柴羽对话。

    尽管在这之前的连续三年,他早就无数次在晚自习结束后,暗中护送过柴羽回家。

    但那也只是因为受人所托。

    所以,哪怕他俩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偶尔视线碰上也会点点头打个招呼,却始终没有正式交流过。

    在这样的场景下第一次对话,不仅俞锐很震惊,柴羽自己也是惊慌失措的。

    身上脏乱不堪,柴羽边摇着头,边爬过去抓起地上的义肢,然后颤颤巍巍地给装上,等他装好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俞锐一直守在门口,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看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俞锐便抬腿要走。

    “那个,俞锐同学。”柴羽赶紧叫住他。

    俞锐便站在门口没动,等他继续。

    “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柴羽怯声道。

    这句话说得不清不楚,但俞锐并没有多问,只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柴羽当时低着头,脑子里又怕又乱,双手揉搓着校服,骨节都泛白了,他甚至不确定另外几个男生有没有看到,会不会说出去。

    那几天他始终都过得战战兢兢,稍有人注意到他,或是跟他说句话,他都会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

    可他不知道的事,俞锐不仅说到做到,为了确保对方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他还跟霍骁把另外几个男生堵了。

    甚至追究到照片源头的时候,俞锐当时一把夺过丛凉的相机,当场就给丛凉脑袋开了个瓢。

    后来家长们集体追究到学校,其他人虽然咬死没说柴羽的事,但却把责任全部推到俞锐身上。

    俞锐始终默不作声,连柴羽都没提过,最后只能被迫挨了一记处分,接着退学又转学。

    可即便转学后,俞锐也会偶尔回去看看,确保柴羽有没有再次被人欺负。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便越来越熟悉,柴羽也理所当然地开始跟别人一样,叫他声锐哥。

    说到底,他们从中学就认识,柴羽实在藏得太好了,那么多年里,同学朋友那么多,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腿有残疾。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咬紧牙关二十年近三十年,又将自己藏得那么密不透风的人,如今却能风轻云淡地将那些隐秘随口说出来。

    甚至在电视直播上,在主持人无礼地询问,以及现场无数双眼睛探寻的目光中——

    柴羽可以不带一丝嘲讽,也不带一丝落寞,就像聊起一日三餐天气变化那么随意,并且毫无掩饰地承认了这件事。

    经年沉疴未愈,伤疤再又揭开,其中缘由和心酸,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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