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位极人臣: 1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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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北疆?

    兰芙蕖怔了怔,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按照沈蹊的话,柳玄霜犯了重罪,柳府要被抄家,那她亦是要被此桩军饷案牵连进去。到时候,她便是第二次连坐成罪奴之籍,是问斩,或是流放,都一概不知。

    兰芙蕖也是今夜才知晓,柳玄霜犯了怎样的大错。

    沈蹊那一句轻飘飘的“抄家、下狱”,听得兰芙蕖十分胆寒,也就是从听了这句话开始,她便悄然动起了旁的心思。

    下个月二十六,是她过门的日子,一过门,她就是柳家新妇。为了不受到柳氏牵连,眼下只有两个法子,要么往后拖延过门,要么便是在这之前给柳玄霜定罪。

    前者要靠她与柳玄霜斡旋,后者,则是要靠沈蹊。

    可方才他问,要不要跟他去北疆。

    兰芙蕖反应过来,有些震惊地望向身侧之人。

    “大人想好……何时给柳玄霜定罪了么?”

    一谈及军饷案,兰芙蕖不禁对他多了几分敬畏感。对方腰际御赐的宝剑,无一不在提醒她——身前玉立之人,是当今天子的钦封的龙骧将军,掌虎符,监军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沈惊游的眉眼里,显然有着自己的思量。

    都说妇人不干军政,特别是她这样的罪奴,理应回避军政事宜。可沈蹊却没想着避着她,他站在月色下,身形挺拔如松,话语亦是清澈敞亮。

    他言简意赅:“下个月二十六号之前,我将会代圣上降罪,将柳氏捉拿归案。”

    他甚至都不用亲禀天子,那把尚方宝剑,赋予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力。

    罪行一经查实,拟成卷宗,便是柳玄霜落马之时。

    兰芙蕖屏住呼吸,转过头看他。

    没有树丛的荫蔽,山顶的月色分外皎洁明亮。莹白的月光施施然落下,坠在男子的眉眼、衣肩、腰际。银白色的剑柄生寒,折射出一道令人望而生畏的光芒,他就站在这万顷光芒之中。

    如今的天之骄子已是水中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底思量。

    兰芙蕖知晓,如今的沈惊游,言出必随。柳玄霜入狱,整个柳家、甚至整个驻谷关都要殃及池鱼。那她呢,要随沈蹊一同去北疆吗?

    等等。

    北疆。

    她的眸光闪了闪。

    一个念头遽然从心底里闪过,如奄奄一息的火苗,让她瞬间又握紧了。少女仰起脸,看着站在夜色中的男人。他亦是垂眸,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即便是穿着沈蹊的狐裘,冷风仍吹得她面色发白。

    半晌,她小心翼翼地发问:“大人可否……帮我寻找身在北疆的兄长?”

    她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兄,兰旭兰子初。

    一提到这个人,沈蹊的面色沉下来。

    在青衣巷时,沈蹊与兰旭,一向不对付。

    兰旭性子温和,儒雅文气,沈蹊虽飞扬嚣张了些,但二人总归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那日他去兰家递婚贴,恰逢兰旭抱着书卷从廊檐下走过,兰老爷子将沈蹊的婚贴一撕,指着堂下的兰旭道:

    “吾女嫁夫,当觅子初这般饱读诗书、腹有经纶的郎君,绝非尔等纨绔之辈。”

    听到这话,兰旭也徐徐抬眸望了过来,两名少年恰好对视上,旋即,兰旭朝他温雅一笑。

    就是这一笑,年少气盛的沈惊游总觉得,对方这是在挑衅自己。

    他便也睨向那个药罐子,灼灼烈日将少年衣衫衬得愈发单薄,兰旭一袭白衣如雪,眉目之间,隐隐有着久病的恹恹之色。

    择婿当如兰子初?

    沈惊游嗤笑一声,显然没把这个情敌放在眼里。

    直到一日,兰旭拿着他那张被兰父退回来的婚贴,走到他跟前,一本正经地道:

    “你这句话,骈文不工整,这句话行文不通顺,还有这句……”

    然后沈蹊没忍住,把兰旭给揍了。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沈惊游显然不是君子,他不光动手,还动口。兰旭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灰溜溜地碰了一鼻子灰,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兰芙蕖忧心忡忡地坐在兄长病床前,兰旭虚弱地伸出一只手,语重心长:“沈惊游,小人也。”

    说罢,又晕了过去。

    急得小姑娘差点哭出来。

    不过她不知道,后来元宵佳节,沈惊游偷偷翻进她的小院子。

    少年一袭紫衣翩翩,坐在房顶之上,看着院内踯躅不已的少女。

    他刚一来,就听到兰芙蕖说:

    “阿姐,你说……我要什么时候甩了沈惊游?”

    “我不喜欢他,但我不想再继续骗他了。我是想像你说的那样,先让他爱上我,然后再将他狠狠抛弃……可是我现在突然发现,我并没有那么讨厌他,我甚至还觉得他很可怜……”

    房顶上,他的手中,紧攥着那根芙蕖白玉簪。

    这根簪子是半个月前,他带小芙蕖去逛集市,她多看了一眼的。沈蹊知道她喜欢,攒了大半个月的银子,终于赶在元宵节之前买来送给她。

    “啪”地一下,袖子中的白玉簪突然断了。

    锋利的簪尖狠狠刺向少年掌心,他手指颤抖,震惊地朝院中望去。血珠子顺着袖子滴滴坠下,少年却未感到分毫疼痛。他手指紧握着,身体止不住地发颤,震愕、愤怒、后知后觉地顿悟……所有情绪一下涌上心头,冲上脑海。

    他恨不得立马冲下去,质问她,为何要这般戏弄自己。

    这样戏耍他、捉弄他,这样欺骗他的感情,很好玩吗?

    这一刻,他是恨兰芙蕖的。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少女青稚的面庞上时,他的满腹怒火却又变得无从宣泄。院子里,少女手里提着他送的兔子花灯,打扮得也像个白白糯糯的小兔子,可爱动人。

    她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未施粉黛,却像个小玉人似的漂亮干净。

    紧接着,她以最天真烂漫的语气,说了那句最残忍的话:

    “我喜欢的,应当是子初哥哥那样的男子……”

    兰旭,兰子初,那个小病痨子。

    是夜,星子满天,沈惊游生着闷气,兀自牵了匹马跑出城。

    原本约定好了与她在兰家后院见面,但他着实再没有那个心思,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我喜欢的是子初哥哥。

    我喜欢的,是子初哥哥那般的男子……

    他纵马奔到郊区,一口气跑上青衣山顶。

    兰芙蕖,就是个小骗子。

    沈蹊在外面如行尸走肉般过了整整三日,三日后,气终于消了些,他这才牵着那匹马缓缓走回城。

    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会儿见到她,该说什么,该问什么。

    谁知,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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