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 17. 魇魔梦境(一) 情爱之事,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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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人性的最大弱点。崩山之雪,溃堤之穴。”

    ——酆都帝·业

    时琉独自走在一片孤脊的山脉上。

    天地茫茫,雾色难消,脚尖前只有一条寸宽的山脊,山脊两侧,都是向着下方雾海里无尽延伸的绝壁。

    毫厘之差,就是粉身碎骨。

    时琉心里怕极了。

    她想要停下脚步,可她不能,她感觉得到身后愈发浓重的雾气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着她——

    再迟一步她就会被彻底吞掉。

    偏偏这时,时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高大的东西架起来——大约是一匹清骏的马,她开始在马背上晃荡,颠簸,那骏马行得极险,每一步都仿佛要将她掀下来,落进两侧无底的雾海深渊里去。

    时琉怕得不敢去看两侧。

    她只能紧闭住眼,死死抱住骏马的脖,免得被晃跌下去。

    直到一道清寒微戾的声音劈开天顶雾海,砸了下来——

    “你是想勒死我么?”

    “…!”

    时琉猝然从梦中惊醒。

    她眨了眨发涩的眼。

    入目是片葳蕤的密林,约在某片深山。宽厚的绿叶交织成浓重的荫盖,只偶尔几片,漏下一簇灿金耀眼的日光来。

    时琉没顾得仔细观察。

    在颠簸里,她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抱在身前的“骏马”——

    不是马,是人。

    剪裁精致的白衣绣着暗金丝线,看不明纹理。

    衣袍内,少年脖颈修长,肩线凌厉而宽展。他托负起她,反倒显得她身形单薄又纤细——像只蔫绥着毛的小猫崽儿骑到了鬃毛凌冽的兽王腰背上。

    时琉怔了几息,慢慢回忆起来。

    …“与我无干。你随意。”…

    …“我对蝼蚁的死活不感兴趣。”…

    是和那时一样的冷漠声线。

    是,封邺。

    时琉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他这样的魔,怎么可能会把真名轻易告诉一个要被他利用然后杀掉的蝼蚁。

    时琉默然想着,没有出声。

    酆业停了一停。

    长袍垂坠,挂在腰间的翠玉长笛跟着轻晃起叶子。少年微微偏脸,余光扫过从颈后无意垂绕上来的少女的软发。

    他能听见她轻而细弱的呼吸。

    也知道她醒着。

    可她不说话——就好像怪他之前抛下了她。

    酆业莫名有些躁戾,声线跟着薄凉:

    “你筋脉寸断,就要死了。”

    “……”

    背上呼吸微微滞涩。

    酆业薄唇轻勾。

    那细弱呼吸只停了几息。

    “我知道,”少女轻声,“谢谢。”

    “——?”

    酆业眉尾一挑,低声笑了:“…你、谢、我?”

    明明是笑着。

    可那双漆眸愈厉,眉眼更是像覆上了冰霜。

    ——

    放过九窍琉璃心一条通天之路不走,于他,不杀已是仁至义尽。她若还敢怪他不救,他自然恼怒。

    可她不怪。

    她竟然不怪他、还谢谢他?

    “嗯。”

    像怕他未听清,伏在他背上的少女轻声重复,“谢谢你。”

    她语气平和,安静,不带一点难过或者质疑。

    她是真的在谢他。

    酆业说不清是哪里来的怒火,只随少女那一两句话就燎天而起,灼得他胸膛里空荡翻涌,烧得脏腑骨骼血脉都躁戾难安,直教他不得不迫出声冰冷至极的笑。

    “谢什么。就算我带你出来,你也活不过今天日落。”

    “日…落?”

    少女声音很轻。

    她似乎从无力地伏在他背上的姿势努力挪撑起一点,那样温驯地靠着他肩,望向很远的,被枝桠撕碎的地平线。

    她像在期盼什么。

    却不再与他说。

    酆业更冷淡了:“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吧,时间也不多了。”

    时琉阖着眼。

    想了几息,她轻声问:“你能把我放到附近的山坡吗?”

    “荒郊野岭,你想一个人等死么。”

    “……”

    时琉不说话,安静着。

    酆业背负着她,身影掠向距离此处最近的开阔山坡。

    狡彘的神识传音早要炸了:“主人!我们还未出丰州,在这里换去开阔地,等下被时家和玄门的修者发现,您又要被她拖累了!”

    “不然如何。放她曝尸荒野,随野狗啃了,过几天让你多只半仙的野狗祖宗?”

    狡彘噎得不轻。

    直等到酆业负着时琉,在一处青草绿茵的小坡前停住,它才没忍住嘀咕了声:“我看您根本就没打算吃。”

    “嗯?”酆业沉声。

    “真要吃,您不早吃掉了,还会留她到现在?”

    “……”

    酆业眼尾垂敛,正冷淡思考怎么让狡彘认识一下它最近几日有多言行无状不知死活。

    却忽察觉什么,他长睫撩起——

    少女之前便艰难从他背上下来,一身粗布麻衣被染得血红,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旁人的。

    而此刻,少女双膝跪在柔软的土坡上,摸索起旁边的石块,正在身前掘土。

    她筋脉寸断,此刻还能活着能挪动,全靠酆业灌在她体内强撑着的那一线气机——可也撑不了多久。

    就如酆业所说,最多日落,气机散尽,她仍是要死的。

    扒着手指头数也不过剩一两个时辰的命,她却用来挖土?

    连被酆业从一叶界里扔出来的狡彘都忍不住好奇,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在旁边拿爪挠头。

    快挠秃了也没想明白。

    狡彘扭过屁股,调头去它主人旁边——酆业喜白,却厌恶日光,此时白衣少年就近拣了棵花树,靠在树下,半阖着长睫似寐。

    狡彘跑近了,一边回头看那个古怪少女,一边神识传音。

    “主人,她在做什么?”

    “……”

    酆业懒得搭理它。

    狡彘是见惯了最近酆业对时琉的种种纵容的,虽然恼主人反常出格,但这也使得它在他面前胆子大了许多。

    譬如此刻,它都敢咬咬他衣袍尾摆,“逼”他回答问题了。

    酆业假寐不成,冷冷淡淡掀起一尾眼睫,眸子点漆似墨:

    “你想死么。”

    狡彘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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