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王爷又病了: 5、松香百合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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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的太医用药向来保守,赵敛吃了这么多年药,有些方子对他来说效用甚微。闻太医较其他人大胆,用药稳中有奇,故而赵敛吃他的药见效总是快些。

    再加上这次发热发现、救治得及时,不像以往是半夜开始,次日早晨才被人发现,所以喝了几天药之后,赵敛身子也好了不少,不至于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这日早晨,齐王府的小厮侍卫在院中铲雪,侍女们也不得空,院里院外忙碌——今日又是一个艳阳天,年关将近,齐王府也开始大扫除了。

    书房门窗大开,赵敛裹着狐裘,一手拥着手炉,一手举着闲书,脚边烧着两个银碳盆,边看书边听着院里的动静。

    往日死气沉沉的府邸,好像也因为这暂时的热闹显出生气来。

    沁香这时款款走来。

    “王爷,李公公又送东西来了,素兰姐已经去前院招呼着,王爷要过去吗?”

    李忠尚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最得皇上宠信。自打宫里听说齐王卧病以来,各种良药山参流水一般往齐王府来,有各宫娘娘慰问的,也有皇上赏赐的,故而李忠尚三天两头就要来一趟。

    除了第一次探病时,李忠尚去了赵敛卧房,之后都是在大堂由素兰招待,送了东西问候几句就离开。

    赵敛搁下闲书和手炉,“那便去瞧瞧吧。”

    左右在屋里呆着也无聊,不若走动走动。

    待走到前面大堂时,素兰正同李忠尚闲话,留心着宫里人的近况。见赵敛露面,李忠尚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了礼。

    “李公公不必多礼。”赵敛坐在上位,抬手叫起,“近日天寒,皇兄可还安好?”

    李忠尚弓着腰立在堂内,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回王爷话,皇上一切安好,只是惦记着王爷身体,总盼着王爷快些痊愈。”

    “劳皇兄挂念,过两日本王身上病气散了,再入宫拜谢。”

    “哎!”李忠尚笑容愈发热切,“皇上知道了指定高兴!昨儿皇上还说若是王爷不能大好,只怕过几日去云安寺迎太上皇、太上皇后回宫,十成十要遭怪罪,这下皇上该心安了。”

    又寒暄客气几句,李忠尚见齐王似有些乏了,便道:“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奴才便先行回宫了,王爷仔细将养着。”

    “既如此,本王便不留公公了。”

    赵敛搁下茶盏,素兰立刻上前,送李忠尚离开。

    人一走,大堂内就空荡起来,赵敛面上温和的笑意消失,无甚表情地看着下首桌上的金丝楠木食盒。

    不一会儿,素兰送完人回来,见赵敛还在主位上坐着,提着食盒走上前来。

    “皇上惦记着王爷的口味,特意命御膳房做了松香百合糕送来。离午膳时候还有一会儿,王爷要不要垫垫肚子?”

    赵敛瞧了素兰一眼,没说话。

    见状,素兰有些拿不准,可往常南征王府送来松香百合糕,王爷明显是爱吃的,于是又道:“王爷要是没有胃口,奴婢便先送去膳房。”

    若是一般的糕点,王爷不想吃就赏给下人,再不济就倒了,断没有让膳房回热再吃的道理,只不过这是皇上赏赐下来的,可不能随意处置。

    “送去兽房喂猎犬。”

    赵敛无波无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是把大堂内伺候的侍女都吓了一跳,愈发低垂脑袋,视野中除了自己的鞋尖,不敢再有其他。

    素兰也吃了一惊,不明白哪点惹了王爷不快。

    御赐的糕点拿去喂猎犬,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指定要给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唯恐王爷惹怒皇上,腹内思量再三,素兰讨巧笑道:“南征王常送这百合糕给王爷,想来必然是比山珍海味还稀罕的——既然王爷今日没胃口,不若赏给素兰,好叫素兰在沁香她们面前炫耀炫耀。”

    说完,面上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心里却七上八下,只悄悄打量王爷脸色。

    然而赵敛不动如山,修长手指捏着小巧的杯盖,缓缓撇去杯中的浮沫。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那张苍白冷然的脸,叫人猜不出他是怎么个想法。

    良久,在素兰受不住这沉默,打算听令退下时,赵敛开口了。

    “你既想要便拿去——自行去库房领赏。”

    “哎!”素兰高悬的心放回肚子里,连忙福身,“素兰谢王爷赏!”

    “成了,传宴俊来书房一趟,退下吧。”赵敛将杯盖扔回茶盏上,杯盖骨碌碌转了一圈,随着茶杯落在桌上的动作静止下来。

    素兰领命,高高兴兴地拎着食盒退下了。

    等赵敛踏着细碎的光回到书房,宴俊已经候着一会儿了。

    “南征王这几日在做什么?”

    赵敛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在窗边坐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截上好的黄花梨木,还有几把崭新的刻刀。

    “回王爷,南征王接连几日辰时去京郊大营,申时......”

    阮朝青除了那日夜里送来一个小雪人,便再没出现在王府过。往常赵敛要是有个小病小痛,来得最勤快的就是他,这回却是一次也没来过。

    府里人虽然诧异,却没谁想不开提这茬,平白惹王爷不痛快。

    昨日连镇北王府都遣人来慰问了,南征王府却还是半点动静也无,京里耳聪目明的人家觉察出来不对劲,都伸着脖子暗自观望着。

    “只不过属下方才打听到,前日夜间,南征王去了一趟香来阁。”

    “啪!”

    刚削下来的木片掉在桌面上,磕出一声闷响,锋利的刻刀停住,近旁是多了道划痕的冷白指腹。

    书房静了一瞬,赵敛指腹上冒出几颗血珠,没一会儿血珠汇合成一滴鼓胀的血滴,迎着闯进书房的光,欲坠不坠。

    “几时去的?”

    青色手帕覆上指尖,膨胀的血滴破裂,在手帕上晕出一团脏污。

    “回王爷,酉时入,亥时出。”

    “他一个人?”赵敛放下锋利的刻刀、笨重的木料,大拇指隔着手帕拈食指,直拈得指甲盖看不见一丝血色。

    “还有于都尉和云小将军。”

    赵敛从桌旁起身,一挥袖,青色手帕落在桌上,盖住了刻刀与黄花梨木。

    “备车,本王去陪阮老太爷下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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