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臣: 11、第十一章 反求诸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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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凝眼眸,冷冷补充。

    “斩草除根,就不怕吹又生。”

    他合意的摸了摸鼻梁,淡淡开口。

    “像我手下的人,够狠。”

    凉风长驱直入,宣告着这场不死不休的杀戮已然不声不响地潜伏。

    这是一个怎样凶险的局呢?全然在太子的态度。

    他可以全身而退,苏承景次之,我,从来独不善其身。

    明面上,是我利用了所有人,盗用了苏承景的身份,欺瞒了苏陈两家,蒙蔽了太子可谓谗佞奸邪…

    可暗里心照不宣的,是一旦太子与我反目,或者有意将我推出去,只需声称不知情,上书我的颠倒是非,惑乱众生,我便可以成为刑律的范本,腰斩还是车裂,只是顺序问题。

    而苏承景,虽有帮凶之嫌,但毕竟是苏家长子,顽劣之词是不厌其烦的幌子,天子必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的。

    此两者背后,一个是瑾国,一个是苏家,我呢,孤军奋战,前途未卜。

    所以我如果无法成为一战封侯,直到既勇且谋、能够决胜千里的战将,我的价值被榨干之后,这出当局者心知肚明的戏唱罢之后。

    灯光熄灭的那一刻起,瑾国和苏家会永结同心,会一致对“外”,转身翻脸,不由分说地诛杀我,理由?

    呵,谋反加异族,这够不够?

    罪上加罪不为过。群情激愤之下,我又能如何?

    众矢之的无疑是我,一名女将,还是众叛亲离的女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怕是尚且不可了。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一念及此,我笑意浅浅,暗度陈仓道。

    “是的,我拿捏了那么多漏洞,千疮百孔。瑾国有女出嫁前家人不可探视三年的风俗,此为一。苏家长子苏承景难堪重任无以为继次为二。我被苏家刻意藏于后宅从未露面次为三。东宫与苏家悄然对峙不分高下此为四。”

    我细细数来,浓墨重彩地与他坦诚相待。

    “但是,我是补齐这残局的最终。”

    我言尽于此,笑意不褪。

    他敛了敛眸子,目露寒凉。

    “钟离这是何意?”我努力地作出明眸善睐的样子,缓缓道来。

    “我若殒命,东宫难安,南蛮北狄东夷西戎未灭,苏家动不得,裴林的位子,你未必保得住,此乃一。”

    张怀民难掩恼意,打断我信马由缰的叙说。

    “你有什么资格断定我我保不住?我是国之储君,如果羽林军的统领也无法自行定夺…”

    我皮笑肉不笑地以牙还牙。

    “我没有资格,但是二皇子,可有资格,我能想到,你说,苏长青会不会想到,毕竟,他可是在危机四伏中徐徐图之的人啊。”

    张怀民似乎脑海中有一根弦陡然断了,头脑嗡鸣着发问。

    “你竟然,算计到了这地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笑意不减,尖锐亦是。

    没有给他喘气的空隙,我乘胜追击。

    “我若身死,苏家就少了最致命的弱点,苏长青那老狐狸可不会一种错犯两次,此乃一。燕云十六州收回倚仗苏家和赵家联手,功高震主在尚武的朝代,可不是杀两代功臣的借口,此乃二。”

    他瞳孔骤缩,呼吸急促起来。

    “此言差矣。”

    我不予理睬。

    “我若倾覆,苏家自不必说,其他武家你如何使得?圣上最恨图私党争,要拉拢势力又不失君心,难啊。权利阵营,已经分划殆尽了,此乃三…”

    “够了,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我的弃子,如果你誓死效忠,那么你会是我黄袍加身时的左右之臣。”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允诺,虽然是口头,但至少已经足够他日思夜想,反复掂量了。

    待我封狼居胥,履行与否,就在我的点头,不是吗?

    “够了,准备好了吗?”

    他深邃的眉眼猝然一顿,随即高高扬起,颇为剑眉星目。

    我恍然一僵,结巴道。

    “准备什么?”

    他好笑地看着我,立在几丈开外,手细细地摩挲着那柄平平无奇的刀,可就是这把刀,给了我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却不是玉石俱焚,而是全身而退。

    “自然是,探一探你当下的虚实,把你在那小子那里的习气,剔除干净。”

    说罢不给我喘息的工夫,就纵身下劈。

    我措手不及,险之又险地擦刀而过,他又气定神闲地横扫过来,我死死咬住牙,转剑成刀,提气错手。

    可始料未及的是,这一道力,成隔山打牛之势,事半功倍。我内息还很薄,只能逞一时之快,扛不住持久度高密度输出。

    这样下去,不久必落下风。

    我一边堪堪招架,一边凝神苦思,较之宋睿辰,他的弱点又在哪里呢?

    宋睿辰是温和的收放自如,而张怀民,俨然是暴烈的大开大合。

    似乎要与我的判断吻合,锐不可当的一刀又和着疾风尖啸而至。

    我屏息跳开,纵力就要使出倾四海。

    可他似乎早有预料,会心一笑,在我眼里,就是无常的笑,不寒而栗。

    刀剑无眼,刀尖嗜血般席卷而来,有蛟龙吐珠的气象,不可一世地将我将起的阵势尽数吞去。

    我大惊失色,凄声道。

    “怎么会!”

    他笑盈盈地别过腕子,执剑起身,等我缓神。

    “武家禁忌,在推心置腹的对手面前连用一招三次。”

    我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反复复,竟不知该如何接。

    似乎是故意留白,他适时地嗟叹道。

    “换种说法,如果你不能保证自己这招真正参悟,可以用,但不要重复,不然就是在给别人破绽。”

    这节气的风声,一唱三叹,经久不去。

    所以,在宋睿辰那里恣肆的一式并不可放之四海而皆准吗?

    甲之蜜糖,乙之□□,倒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我自知学浅,才疏路长,肃然拱手施礼。

    “受教了。”

    他把刀转的呼呼生风,却目视着我。

    “谁都是白手起家,鸿儒白丁,皆不免俗。”

    我长长地笑叹一瞬,片刻回神。

    “家门不幸,山高水长。”

    甩手振刀就又扑了过去,借着风起,我如虎添翼,似是飞升而去。

    他微微眯眼,反手迎上。光影交错间,我们已然走了数招,成行云流水态,这一次,我不露机锋,只是凭着自己的这赶鸭子上架的身板和得天独厚的轻盈招架。

    我在密不透风的剑仗里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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