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素(双重生): 6、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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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响,分明是虎啸。二人相视一眼,心觉不妙,南园最为凶恶的动物,便是经由驯化的山猪了,不过供女儿家猎来取乐的。

    到底是哪里来的猛虎。

    二人心中俱是疑惑,相视片刻后,沈敬安侧眸看向林凝素,叮嘱道:“阿素,我先送你去主帐那边,南园现在似乎不太平。”

    林凝素心下不安,前世这场围猎十分安稳地便结束了,让她回忆,甚至都想不出几件有记忆点的事。如果南园有猛虎出没,她不可能不记得。

    虽然有疑心,但她并不像儿时那般逞能,遂点头应道:“好。”

    二人打马向原路返还,向着通往主帐的大路方向去。

    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竟然又遇上了许融和阮清。他们似是也听见了不远处的虎啸,想快些离去。

    其实不管是许融还是沈敬安,功夫都不差,对付一只仅供打猎的虎绰绰有余,但此刻在南园中来往的女眷不少,又要护着林凝素和阮清,不好多逗留。

    至于留在南园中的虎,便交由御河军来解决便好。

    说起御河军…

    林凝素手中攥着缰绳,环视着四周栽种的巨大梓树,这样的大路,是必然有御河军巡逻守卫的,怎么今日没有呢?

    下一刻,身后响起尖锐惊惧的叫声,林凝素连忙回头看去。

    是一位官家女眷,这女子面色发白,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几米外的树丛,几欲晕厥的样子。

    顺着这女子的目光,她看见一双圆鼓而泛着绿光的兽眼,巨大的虎头上斑驳着褐色纹路,它露出獠牙,正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干猎物。

    马儿总是比人要先意识到危险,只听“咴咴”一声,林凝素便觉身下剧烈颠簸,训练有素的宝马几欲脱缰而去。

    她死死捏住缰绳,掌心被勒得火辣。

    “阿素,当心!”

    马儿受惊,向着与虎相反的方向横冲直撞,眼瞧着前方就是巨大石壁。林凝素按耐住心下慌张,立刻用全力拉扯缰绳。

    只可惜以她的腕力,不过杯水车薪。

    她紧闭双目,听天由命。

    忽然,天地一阵翻转,预想中的僵硬石壁并未撞上,身子却跌进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熟悉的松香包裹着她,惊魂未定时,林凝素缓缓睁开双眼,她瞧见身上之人脖颈正中左三寸一颗小小的红痣。

    在无数个她不愿想起的深夜中,这颗红痣在她面前摇晃,像是催促着她共赴死乐之巅的阎罗。

    林凝素不由得纂紧了衣袖。

    也许是生死关头的巨大心绪起落,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她恹恹地窝在这个熟悉的怀抱中,什么也不愿意细思。

    鲜血的腥腻在空气中散开,巨虎要害被一箭穿过,死不瞑目。

    “嘶。”林凝素忽感手腕一痛。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林砚的马上,这人的温凉的手指正捏着她的左手腕,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东西。

    那是沈氏的家传玉镯。

    此物本为家中秘事,外人大多是不知晓的。可她无端有些心虚….

    理智逐渐寻回,她挣扎着收回手便要下马。

    另一边的沈敬安看着缩在林砚怀中的小人,如无骨藤萝般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心中无端涌出一种不适感。

    只是兄长罢了,何时这般小心眼了。

    沈敬安连忙上前,想要接住林凝素的双臂,扶持她下马。

    他方才本想上前将林凝素的马制住,没成想林砚先来一步,不过,人毫发无伤便好。

    “阿素,都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沈敬安将人紧紧搂在怀中,说道。

    “我没关系的,又不是没经过马匹受惊的时候….”林凝素浅声道。

    她才一下马便被抱住,还未等转身。所以她此刻正面对着林砚,这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冰冷的眼眸中似是审视,又似什么都无。

    那颗脖颈下的红痣仍旧明晃晃。

    【这样念着沈敬安,为兄便拆了他的骨头制成如意,供你天天把玩。】

    喑哑沉郁的声音响在脑海,林凝素心中一惊,额间瞬间发了细密的汗珠,她立刻将沈敬安推开。

    “嗯?阿素,怎么了…..”

    她脑中纷乱,没听见沈敬安的询问,只是仰着头,定定地看着林砚,企图从这人波澜不惊的面孔上找出过往的痕迹。

    林砚薄唇轻扬,笑意瞬间化开了所有的冰,他抚上少女的下颌,柔声道:“凝素,是怕了吗?先回主帐吧。”

    这一声温润的问候让林凝素的神魂逐渐回归。还好,还好,如今只是兄长罢了。

    日后也只能是兄长。

    沈敬安自然不懂二人间的风波,但他知道林凝素定是被吓着了,心下亦有些愧疚,早知便在主帐那边找些顽闹的,不来这危险地。

    沉默间,旁侧忽然传来一声细小的抽气。

    是阮清,她面色苍白,正捂着自己的右臂,淡色的襦衫已经破口,并被血水染红。

    “啊….”

    “表姐,我这里有随身的止血药。”许融行军打仗,这种伤药几乎不离身。慌忙之下,他下意识想掀开阮清的袖衫,却又意识到男女之别,此举不妥。

    不知何时,林砚下了马,来到阮清身边,问道:“阮姑娘,可还能行走。”

    阮清向林砚摇头,道:“不过皮外擦伤,没什么大碍。”

    林凝素看着二人和谐的互动,方才悬起的心又落下一些。

    猛虎爪利,若是被抓着,非得伤筋动骨不可。那伤口瞧着骇人的很,而且还在汩汩渗血。

    林凝素亦连忙走上前,想要从许融手中拿过小瓷瓶。

    却被躲了过去,直接碰了个空。

    许融拧起眉,目光锐利,戒备地盯着她:“做什么?”

    林凝素愣了片刻,随后便明白过来。这人是怕她将这药扔了不成?

    “主帐离此地需得一刻钟路程,许将军是觉得你的表姐同你一般,满身伤痕依旧能在沙场拼杀吗?”

    也罢,谁让她儿时的确做了许多糊涂事呢。

    随后,在许融略显错愕的神色中,她再次夺过药瓶。

    几个男子都默契地背过身,她轻慢地替阮清的手臂伤口撒药粉。

    “这药金贵,只需三下便足矣。”阮清皱着眉,看着伤处说道。

    “好。”林凝素这才想起,阮清不仅是名动京城的才女,还精通医术,实打实的博文多学。

    而林砚之随意和阮清相识,相知,相爱,也是因为阮清的医术。

    是她发现了林砚体内的寒毒,并悄悄研制解药,替这人解毒,还不问缘由。

    而前世的自己,并不知林砚的处境,困顿于一厢情愿之中,行勉强之事。他该是恨死林家,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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