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纨绔世子爷: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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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紧地揪握着他的衣摆, 指节发狠。

    他心一悸, 院中一定还有人。

    白盛清扫视了一圈, 弓箭之人最善察细微之物, 他瞥向了角落那个小小的狗洞, 有抹水粉鞋尖露在外面很块又缩了回去, 他挪开眼。

    “搜!”

    女子的眼神倏尔变得凄厉,似要爬起跟他拼命,但却连地都撑不起来,十指里嵌满了灰土泥垢。

    白盛清见有侍卫往狗洞走去,他顾不得和脚边的女子周旋,掀袍走去。

    “你去屋里搜,这里我来查。”

    他背对深站在树荫底下,高大身影刚好挡住了身后的狗洞。

    他看到那双灿瞳渐渐变得柔和,泪珠从眼角滚滚而落,缓缓阖上了眼

    眼下的这双瞳眸和记忆中有了重叠。

    “是,还活着,但尚在昏迷。”白盛清缓缓道,“他还不能死。”

    楚引歌的提心吊胆在这一瞬顷刻松解,没有哪一句话比这更值得庆幸了,牧之尚未死。

    她也听明白了侯爷的话中意,牧之不能死,盛世未到,侯爷不会让阁主死。

    她喉间一哽,话语也说得断断续续,气息不稳:“幸事幸事至矣尽矣。”

    “幸事?谢棠,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弑君之罪,将在五日后斩首示众?”

    楚引歌这才醒神,侯爷这身素袍是为国丧所穿,是她刚刚意乱心慌,误以为是

    她轻笑了声,语气已是彻底松懈了下来:“我这条贱命早在十一年前就该随父母亲去了,尚不足惜,能替他们杀了狗皇帝,我已是心满意足。”

    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对,父亲曾被世子救,又多活了三年零八个月”

    楚引歌看了看眼前人,不再说下去,可手却不自知地握紧了拳。

    “你父亲是我杀的,你家满门,七十八条生命都是我亲眼看着斩于麾下的。”

    侯爷望向她,眸色无波,语气也没见起伏,坦荡到让楚引歌失语。

    白日青天,她抬眸越过他的肩头,可以看到墙外的阳光明媚,是个好天啊。

    可墙内的囚房里却布满死亡的沉闷气息。

    楚引歌从得知自己的父亲是谢昌那日开始,就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曾教导她处世为官之道,告诉她女儿家不必拘泥于深闺之中,夸赞她日后必有所作为的人。

    他那么像一个父亲,可却亲手杀死了她真正的父亲。

    明明该是他羞愧的,可他却那么坦荡,反倒是她看着他在灰地上从容的影子,举手无措。

    半晌,才听侯爷问道:“你不想杀了我么?”

    楚引歌沉思,她正视了自己的内心,抬头笑了笑,眸底划过一丝悲凉,“我恨你,但并不想杀你。”

    这是实话。

    “狗皇帝要我父亲死,即便不是你奉命去杀,也是旁人。你若不从,跟着被毁的是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我恨你害我家破人亡,但我不想杀你。”

    许是她的眸色过忧刺伤了白盛清,让他生平第一次想解释,这解释或许不仅仅是对于谢棠,还有那双趴在脚边的秀眸。

    “当初杀你父亲,是娴贵妃给我出的主意。”

    “什么?”

    “先皇没那么蠢,他对我防了一手,在灭了你家满门后,他第二日就去找人寻谢昌的尸体,他当时就已猜忌娴贵妃会派人去救你父亲,顺藤摸瓜,发现了牧之。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谢昌,而是让牧之养着,另一边,他又开始着手建揽月楼。”

    楚引歌惊骇,她猛然想起那揽月楼四处皆是死窗,她第一回进入时就觉怪异,为何极尽豪奢华靡的揽月楼却无通风之口,原来竟是宣康帝为父亲准备的囚牢。

    父亲活了三年零八个月,而她记得宋誉说过,揽月楼花三年所建,老师傅又用八个月绘制了《采莲图》,全部完工也刚好是三年零八个月

    她不由地靠到墙边抱膝,好让自己不那么身寒,可双肩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疼痛绕盈。

    听侯爷续道:“直到揽月楼建成那日,宣康帝才让我去将谢昌带来,我这才知他还活着一事。刚走到宫门,娴贵妃就密派送来一份文册,里面尽数是先皇要对你父亲在揽月楼行的酷刑。”

    白盛清没有具体提文册上的酷刑是何,但他想到时已然眸色发冷,其中有一条竟是每逢月圆之日,带娴贵妃去二楼卧榻承鱼水之欢,命谢昌坐于一楼听之。

    纵使时隔多年,他依然感到睚眦欲裂。

    一念至此,他的双拳不自知地握紧,缓了缓不平的心绪,良久才道:“娴贵妃在文册的最后写了个一字,我知她是何意,她不想让你父亲再受折磨了,让我一刀给他个痛快。”

    楚引歌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你父亲是个好儿郎,也是个好官,骨子里有傲气,一生清清白白,是我等仰望追及之人。”

    他的声色微起波澜,言词恳切,已年近六十,但双眸依然神采奕奕,一身素袍,衬得风骨孤立。

    楚引歌鼻头一酸,含泪问道:“那皇上没对您和牧之”

    她察觉到方才侯爷提到酷刑时,脖颈青筋暴突,他虽没说是哪些,但楚引歌已能想到七七八八,这样的手段卑劣的狗皇帝,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皇上本是想将我和牧之关押至慎刑司,但被娴贵妃以死相逼,”白盛清的眸色柔缓,“说来也巧,娴贵妃在那日被查出有孕,也就是后来的昌乐公主,谢昌已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昌乐公主就是传闻中在宣康帝抱着长大最得宠的小姑娘,楚引歌的羽睫轻颤,但还未活过三岁就死了,这宫中龌龊,最是可怜幼儿命。

    “只不过皇上怀疑牧之会有不臣之心,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着他,见他长宿于青楼寻花问柳,游手好闲,扶不起来了,就渐渐放过他了。”

    日光渐渐拢进,洒在方桌上,窗上的道道栅栏斜影,斑驳了楚引歌的眼。

    “所以您动不动打他,也是为了做给狗皇帝看是么?”

    白盛清望向她,所处囚狱之中,却不见丝毫胆怯惊慌,他的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叹果然是谢昌之女,这才智灵性恐是连男子都不及。

    他没有回她的话。

    但这在楚引歌眼中就是默认了,她双肩展平:“那侯爷为何不同世子爷解释?他如此恨你”

    “这个竖子小儿不也没同我说他是阁主一事么!”

    白盛清向来语气平缓,凡事宠辱不惊,唯有说到白川舟时才气急,猛拍方桌,又怒骂了句,“不知轻重。”

    楚引歌看着那栅栏之影都随之震颤跳动,不知怎么,就莫名笑了,冤家父子。

    她微微仰着脸,眼眉弯弯,藏着释然的笑意,似染了一方晨光的秋水,潋滟生姿。

    不怪乎侯夫人天天在他耳边说自己的儿媳多么可人,牧之多么有福,两人郎才女貌,生出来的小娃娃还不定多么好看呢。

    白盛清敛容,寒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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