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 32、春泉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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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庄重古朴的地方,江依喝得烂醉,在我身后念念有词。

    刚把地上擦拭干净,旁边倒过来一条影子,江依满身酒气扑向我。

    手边没有醒酒的汤药,给她喂了从泉眼口接来的清水。厨房的灶台没有点过火的痕迹,山上的野果像是刚长出来的,我没见过,尚不知是否有毒,能不能吃。

    这些乱跑出来喝酒的,闲来无事关起门在家小酌几杯就算了,醉了好歹有人照料,跑到山上庙里喝,且不说被野兽叼走分食,稍不慎从这么长的台阶上滚下去也要摔个半死不活,本来都坏了半条腿了。

    年前城南宝程嫂子死了男人,年关,人家都在家里待着,就她男人出去跟叔侄一伙喝酒。喝个烂醉拉回来,直接放他娘门口不管了,大门从里头抵上,没人给他开门他也不知道喊。

    门外一层矮墙,内院太高,爬上去不能往下跳,迷迷糊糊踩着梯子下,房上哪有梯子,几根瓜藤顺着绳子结成的枯枝挂在墙上供他攀援,不韧,比干面皮还脆,手一松就摔了。

    腿上挂着藤,头着地,地上淌的血都冻成冰了,他娘早上起来看院子里怎么躺着个人,一摸,早凉了!冻得像个石墩子。不知道是冷死的还是摔死的,但凡人清醒,摔一下肯定死不了,他是醉得站不起来了。

    宝程带孩子搬过来住,年上出的殡,她姑请着喝的,把她姑给告了,叔伯堂弟这伙人全都告了,过年请人写状子,大过年的弄出人命官司。

    只看江小姐表面,谁能知道她喜欢喝酒,藏得够严实,知道她能喝酒,不知道这么能喝。

    不然也轮不着我专程过来给她洒扫空庙。

    把别人锁屋里不准出行,自己跑出来跟神仙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她的头很沉,抵在我肩上。

    “怎么了,难受吗?”

    “难受……”

    我扶住她,醉成这样能不难受吗,要好好缓一缓才行,天黑之前要回去的。

    她攀住我的胳膊抱上来,指背勾住头发,喉头压在我肩上,说话时一动一动的,“书文,你很好。”

    江依彻底神志不清了,站起来都费劲。

    “好想这样一辈子,又舍不得你受委屈。看我一眼就很委屈。”她没有哭,继续抱着我,“就受点委屈又怎么样?”

    我躲开她的眼睛,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后背。

    这样闹着,忽然抬手一抓,什么都没有抓到。她张开双手,呆呆地望着眼前一片虚无,上眼皮眨着眨着耷拉下去。

    “你可千万别吓我。”我拉住她,太阳都快落山了也不知道回家,跑深山老林喝酒,这荒郊野岭,谁知道她是怎么琢磨的。

    江依打了个冷颤,突然捂着胸口咳嗽两声,跪在地上。

    “难受,想吐?”我抱过她,手指着高台让她看神像,“别吐,冲撞了我跟你一块倒霉。”

    她正过身,直起腰,我从身后抱住她,揉按小腹,跟她当时按我那样,十个指头交错着,一深一浅,软肉压下去,身体随呼吸起伏。

    江依缓过来,张开手掐住我的手腕,我问她是不是失心疯,会传人的。

    她松开手,黑着脸退开八丈远。

    “是我。”我把她拉过来,“没事,我又不靠头脑吃饭,疯就疯吧。”

    “世上疯子多了,咱们俩都排不上号。”

    江依颓然点头,想来我说的在理。

    “书文。”江依叫了我一声,中邪一样盯着我,眼睛不眨一下,却是会动的。

    江依的眼睛像夜晚的小猫的眼睛,总是很明亮,很漂亮,此时却空洞无神,仿佛面前覆了一道黑纱,视线被黑色笼罩,直至被人晃醒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江依半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边用手指着我,似乎抖了一下,我按下她的手,提她匀一匀花掉的胭脂,“坐好,别发疯。”

    她照旧望着我,我往外走,她往外看,摇头晃脑,随着我转来转去。

    她的眼睛又湿又亮,忽然笑了一下,幽幽说着:“许久不曾梦见你了。”

    她以为现在是梦。

    这是喝醉了,醉得不分昼夜,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只知道做了场美梦。

    以为她那个死去的书文回来找她了。梦见死人,一点都不觉得晦气。我恰好长了一张和那位书文一模一样的脸。

    她鼻子一酸,快要哭了,脸埋进掌心,我也委屈,好像我在难为她。

    明明是她先难为我的。

    我拍拍她的背,什么好话都说了,说尽了才给她把眼泪哄回去。的确应该顺着来,哄一哄仿若有奇效,总比一直别扭着怄气强太多了。

    江依握住我的手,“从前想你真是很好的人,这个年岁了,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早晚,凭什么我不行?可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分量,会为我掉眼泪吗?能给我烧香纸吗?反正,你,你这人……”

    她一边拍着地板一边指着我骂,眼泪也止不住。总是哭,一哭我就没办法。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不要哭,讲讲道理,拿眼泪能胁迫谁?”

    她眼睛都红了,硬是把泪憋回去,“谁胁迫你了?是我的真心!”

    我拍拍她的背,顺着她来,“好的!好的好的,我好好哄你,咱们喝醉了,不要哭闹行不行?”

    她紧蹙眉头,心痛得无以复加,“谁哭闹了,我是在闹?墨书文!”

    “我错了,我说苦恼。”我指着她的嘴唇,点一下她的鼻尖,“苦,恼。”

    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长叹一口气,把错处拽到她的身上:“你胃本来就不好,这么烈的酒,你多珍重。”

    江依抹了把泪,冷着脸说:“我没病。”

    “没病也禁不住这么喝,一个人出来晚上醉得回不了家,你等着谁来接你?连个灯都没有,夜里乌漆一样。”

    “我不怕黑,也没有胃疾,骗你的。”她声量渐高,远处枝头上几声鸟叫叠在一起。

    我一抬眼,她抿了抿嘴,低下头不言语了。

    骗就骗了,又不是头一回。

    我仰起头,去看那座被遮了眼的神,一样抬了声量回话:“让我可怜你是吧。”

    江依自暴自弃,“是,怎么了?”

    “你对那些,一只猫一条狗,你出远门,临走之前弄点碎干粮往边上一放,跟它们说我要走了,你们好好的。我不装可怜,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人家猫儿狗儿什么寿数,你什么寿数,万一见不着了……”

    话没说完就后悔了,怕她哭着质问“怎么这么笃定能再见着我呢?”

    “人家来去自由,萍水相逢,我们却是时时见着的。江依,我。”

    江依坐在原处,拳头撑在地上,顶着一张哭花了的脸,眼里闪着泪光,相当伤心的模样。

    眼泪一滴一滴滚下来,落在她的腿上,布料的花色,纹路,经纬,无一被她垂泪淹没。

    我想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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