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卿仙骨: 19、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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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宫的动静惊动了祝伯高,他带着门下弟子赶来,正碰见流筝一剑劈开地宫的另一扇门,从听危楼里走了出来。

    她持剑在前开路,江水珮扶着伤重的季应玄跟在后面。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手中无形无色的剑上,环绕剑身的灵雾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灵气。

    祝伯高惊怒交加地变了脸色:“雁流筝!你简直太放肆了,我听危楼圣地岂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地方!”

    “狗屁圣地!一群道貌岸然的淫道匪寇,也敢妄自称圣?”

    流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咬牙切齿道:“祝伯父,我敬你是长辈,尚与你商量,眼下我要将听危楼三十三层挨个探查,是你主动给我让路呢,还是我自己一路劈上去呢?”

    祝伯高望着她手里的剑,险些气厥过去。

    太清剑骨祭出的命剑,其锋锐无人可挡。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祝伯高说:“若是今日锦行在此,必将与你断恩绝义!”

    提到祝锦行,流筝提剑的手紧了紧。

    沉默片刻后,她说:“我不信祝公子会包庇这些淫道邪修。”

    她转身沿着青玉台阶往楼上走,若遇拦阻,提剑便劈,无色的剑光一扫一片,虽克制着力道没有伤人性命,但她脚履之地,听危楼已被她拆得七七八八。

    神龛坠地,香灰漫天,雕栏玉砌一片狼藉。

    虽然同为修仙门派,但听危楼致力于在凡尘钻营名利,真打起架来并非太羲宫剑修的对手。

    何况雁流筝手中的命剑,乃出于百年难见的太清剑骨。

    连拆三层楼后,终于无人敢拦。

    流筝回头望了一眼季应玄:“季公子,你还挺得住吗?”

    季应玄轻轻点头:“无妨,你去吧。”

    说罢还作势咳了两声,江水珮忙将他扶稳。

    见他这副模样,流筝心中十分愧疚,但她不敢放季应玄与江水珮离开身边,又怕祝伯高会销毁听危楼里的证据,所以只能让他俩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爬楼。

    前十层是听危楼弟子们日常静坐参道、抄经炼丹的地方,倒也算得上简朴中正。

    中间十层是楼中尊长们修炼的地方,收藏了许多奇珍异宝,譬如两千年前的古金丹鼎、玄鉴照妖宝镜、朱雀血炼成的丹砂等。

    待破开最上十层的结界,里面的景象陡然一变,恍如置身凡界勾栏之中,各处挂满彩绸垂幔,陈设琉璃酒器,宽敞可容十数人的床榻上用红色薄纱遮掩,铺着一整张雪白柔软的貂绒。

    房中有十几尊白玉雕成的裸女,被摆弄出受辱的姿势。

    更有两尊玉女跪在床前仰面张口,那分明是……分明是做溺壶之用。

    流筝只觉一阵血气冲上脑门,恨不得提剑劈了这里。

    身后的江水珮突然喊道:“那是如茵姐姐!”

    沿着她所指,流筝的目光落在窗前一尊玉女像上。

    那尊雕像栩栩如生,容貌婉艳,眉眼似嗔似哀,怀里抱着一把琵琶临窗而坐,看她的口型,好像正在唱歌。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昨夜在双生台附近听见的歌声再次响起,忽近忽远地在楼中回荡。

    江水珮十分激动:“这是如茵姐姐的声音,如茵姐姐还活着!”

    流筝难以置信:“你说这尊雕像是苏茹茵?”

    解了讳言咒的江水珮含泪点头:“我与如茵姐姐一同被从华裾楼里带到此处,她一直很照顾我,被变成玉塑的本该是我,她是替我受了罪……”

    流筝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那尊雕像的脸。

    看着像玉,触手却是温暖的,像人的皮肤。

    那雕像眼中突然落下一滴泪,惊得流筝猛然后退一步。

    一个令人胆寒作呕的猜测渐渐浮上心头,这些不是雕像,根本就是活人!

    季应玄适时轻咳一声,提醒她道:“我听说凡间有一种邪术,可以将人变成玉塑,有锁龄驻颜的作用……”

    “冰肌玉骨。”流筝说。

    她在太羲宫藏书阁的禁书里读到过这种邪术,眼前确实第一次实地见到。

    将东山青玉、西海白玉、北地玄玉、南瘴赤玉按一定比例炼制成玉髓,加入令人迷神丧志的香灰,逼这些姑娘服用四十九天,就能将她们变成玉塑一样的雕像,并能随时按照施咒人的心意变回真人。

    “她们变回真人时,是没有神志、任人驱使的傀儡,当她们变成玉塑,反而能记起遭遇过的所有事情。”

    流筝的声音止不住地轻颤,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变成玉塑,是为了防止她们逃跑,也是因为玉身不仅驻颜,且能更好地吸收天地精华、日月灵气,方便她们变回人身后供人淫乐,采阴补阳。”

    江水珮痛哭出声,跪倒在流筝面前:“雁姑娘,你是有通天本事的神女,求你救救她,救救我们!”

    流筝说:“要解开这种邪术,需要放干施咒人的血来浇洗这些玉塑。”

    她提着剑,要折身回楼下去抓人,却被季应玄出声喊住。

    “流筝,你要想清楚。”

    他声音轻缓:“太羲宫与听危楼关系密切,你是太羲宫的大小姐,可以受听危楼之邀查清真相,却不好随意动手处置。何况此事涉及众多凡界女子,应当先报与凡界朝廷。”

    流筝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能凭借命剑为这些姑娘解一时之困,却也会得罪听危楼和向云郡郡守,等她离开此地前往掣雷城寻找哥哥,这些姑娘的下场恐会更加惨烈。

    除非她将涉案之人全部杀干净,让太羲宫成为众矢之的。

    她不能这样做。

    但是叫她眼睁睁看着这些姑娘身受邪术的折磨,沦为供人淫乐采补的“白脚羊”,直到枯竭而亡,尸体被抛入暗无天日的隧道里慢慢腐烂,她也做不到。

    流筝提着剑,环顾满室的玉女雕塑,心中悲愤哀恸。

    她才刚刚祭出命剑,得到了太清剑骨的力量,马上又体会到了神力并非无所不能的绝望滋味。

    她眼眶通红地望向季应玄,惶惑问道:“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季应玄心中有更合适的安排,需要与她从长计议,他正思索如何说服她,忽听楼梯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那人沿着楼梯追上来,紫衣翩然,宽袖荡荡,四目相对时,彼此眼中皆是震惊。

    流筝缓缓落下手中剑:“祝哥哥……”

    祝锦行脸色苍白:“流筝,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把剑收起来!”

    流筝问他:“听危楼掳掠凡界女子采阴补阳,增进修为,却反诬这些姑娘是采阳补阴的邪修,这件事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

    祝锦行环顾四周,看见那十几尊玉女塑像,面上露出了震惊厌恶的神色。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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