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 16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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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莲州做最后的检查。

    最后这一天,他们没做别的,光做了一件事——写遗言。所有的人,包括百姓,都在学士的帮助下写了遗言,留了姓名。

    有不少人这是平生第一次记录属于自己的文字,兴许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存了一些水。

    沐浴,梳头,换上从周国王宫里找到的干净衣服,起码让自己的外表看上去整洁干净。

    阿良好奇地问昭太子:“您身上的这件衣服怎么都不会脏?”

    澹台莲州说:“我这件是从昆仑带下来的仙衣,不染尘埃。”他忽地想:说不定千年以后,他的白骨都化成了灰,这件衣服被人挖出来的时候却是完好的。竟觉得有些好笑。

    阿良问:“您在笑什么?”

    澹台莲州说:“没什么,孩子,快回大殿里去,关上门,跟大家说,无论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我不让你们出来前都不要出来。”

    阿良认真点头:“好。”

    澹台莲州往回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一步三回头。

    夕阳把半边天空烧得通红,犹如野火四发,自黄金台为中心,云层如浪潮般向外层层漾去。

    一束光照下来,落在祭祀祖庙附近。

    一点也看不出来今天是个妖魔出世的不祥之日。

    广场上静悄悄的。

    澹台莲州立于人群之中,身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又好像在燃烧着似的。

    阿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美。

    这种美不是眉眼之美,是山河日月般壮阔的美。

    仿佛想把这个情景刻在脑子里,阿良最后深深地、深深地回望了一眼,方才走进了祖庙里。

    门被牢牢关上,从里面落闩。

    阿良还在惦记着太子,他看着从窗纸透进来的光彻底变暗,这才记起来袖中的小鸟。

    然而,他伸手一摸,错愕,他的袖中早已空空如也,小鸟亦不知去向。

    ……

    兰药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她满头是汗:“来了,太子,它们都来了,就在外面,它们正在尝试闯进来……但是还进不来。”

    剧烈的冲撞有如天雷一样“轰隆隆、轰隆隆”地砸在结界上,听得人心惊胆战。

    入夜后,天空的亮光更是明显,先前倒是也能窥见一些,但是离地面太远了,远远地看倒像是星光,现在则近了很多。

    目力好的荆玉山不光是能看到仙人的剑术,还能够看到青面獠牙的妖魔被阻拦在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屏障之外,他夷然不惧,拉着好友阿错看得津津有味:“快看啊,也不知道能看几眼了。”

    阿错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是逗狗呢?等下它们就闯进来吃了你。”

    荆玉山纳闷地说:“你说妖魔和仙人为什么进不来呢?要是妖魔也进不来的话,为什么太子的白狼能够进来?”

    阿错很是无语:“不是你们说的,觉得白狼不算是妖魔吗?”

    荆玉山:“我们怎么觉得,跟它是不是妖魔是两回事啊。”

    他一转头,看见任乖蹇又在擦剑,忍不住说:“你怎么还在擦剑?你就不好奇啊?”

    任乖蹇抬头时只看澹台莲州:“我在等太子,等太子一提剑,我就立即跟上去。”

    在清辉月下,澹台莲州正低头凝神看着手中犹如一片废铁的残剑。

    另只手在心口抚按。

    他琢磨起来:我应当没有记错噬心劫吧?没有其他修者在,我怎么发动阵法?是正好子时的时候刺心吗?还是子时前后?要刺多深?

    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

    看天意吧。

    第169章

    古人云,黄昏即逢魔时刻。

    明衰暗生,妖魔的妖力随着落日大大增长。

    岑云谏已经三个月未曾合眼,即使修真之人长时间不睡眠也不会死,却不代表可以在不眠不休的情况下战斗这样久。

    但他不得不硬撑着自己。

    他是仙界魁首,是昆仑掌门,是率领修真者们应战妖魔的人。

    谁倒下他都不能倒下。

    他出生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他为了这一天,自会走路起就日日夜夜地修炼,断情裁欲,放弃私心,牺牲了作为岑云谏的一切,成为仙君,正是为了“斩妖除魔”这四个字。

    在七天前,十二魔将聚集在王都外,率领百万妖兵从四面八方进攻,妖兵如潮水般前仆后继地涌过来,前面的死了,后面的就吞食前者的尸体,汲取力量,然后再冲上来。

    修真者是会累的。

    在昨天,被他囚禁在结界中的蓬莱掌门与方丈掌门趁着看守不严,杀了几个弟子,逃之夭夭。

    岑云谏气极了,可是又不能追远,怒斥他们临战关头不战而逃,各给了一剑,不知道杀了没有,却也没有再追。

    但是其他被关押的修者倒是被他给放了出来,只是放出来的时候,他说了,希望大家有些作为修真者的责任感,为斩妖除魔出一份力。

    见有人有犹豫之色,如今也没有时间让他怀柔安抚,岑云谏索性直接放狠话,要么去战妖魔,说不定不会死,想走的话就是叛兵,他当场杀了。

    此言一出,谁还敢走?

    混在大部队里浑水摸鱼杀杀妖魔不一定会死,可对上岑云谏是一定会死啊。

    战吧。

    饶是如此,在最后一天还是没能抵挡得住进攻,开始有妖魔突破防线进入到城中。

    岑云谏分神看了看澹台莲州,见澹台莲州带着凡人们迁移,躲进了黄金台的祭祀祖庙中,这才有些放心下来。

    他没空去保护这些凡人,包括澹台莲州,他也分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神了。

    澹台莲州自己保护自己就很好,虽然依旧凶多吉少。

    可惜澹台莲州不是修真者,不然就能够跟他站在一起并肩战斗,而不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遥遥还不能相忘。

    他们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年幼时那丁点情谊对他来说是那么地无关紧要,失去就失去了吧。

    大灾关头,岑云谏集中了精神,他想:等此战过后,若是能活下来,是不是该彻底跟澹台莲州断了呢?

    他应当已经看清了才是,澹台莲州是并不重要的。

    更重要的他都放弃了很多,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怎么会爱澹台莲州?他甚至可以在明知道自己杀死过澹台莲州一次的情况下,再次选择了不管澹台莲州的死活。

    这样怎么可能是爱?

    他一定是不爱澹台莲州的。

    他笃定地想。

    他念及澹台莲州,心里只有一丝丝波澜,觉得有些可惜。

    是的,有些可惜,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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